电梯一层一层下落,我被圈再在霍佑伸的手臂内,直视他略带侵略的眼神后把头一瞥:“有话快说。”

霍佑伸的脸离我很近,一次次沉缓地呼吸下落,均匀,平稳。

其实我也差不多晓得他应该是想骂我。

霍佑伸认真地说:“赵飞这个人一生中经历了无数的大风大浪。说难听了,他身边死过的人起码有一双手的数。我不是让你和他说一周吗?为什么擅自把时间提到了三天?你知不知道,时间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多准备一分,你活下来的可能就多一分。”

咚的一声。

我听见电梯门开的声音。

伸手推开霍佑伸,我站稳往电梯外走,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我才淡淡说句:“结果到底怎样,都是命。准备再充足你也没有百分百保我的把握不是吗?”

我听见身后男人长长的叹息声,因为我只用一句话就已经让他哑口无言。

劳斯莱斯的车里,我系好安全带后恹恹地说:“既然你打算放过孙霆均了,沈芳这个人你应该不会再利用了吧?她命不好,在本该单纯的年纪提早看见了社会的冷暖。找个机会,和她做个了断吧。”

耳畔蹿进了霍佑伸寡淡的笑:“没什么了断不了断的。当时只是一个契机,让我从她身上得到了一点点便利。再说社会的冷暖有时候也挺难说。有人曾经和我讲过,人站在底层时看见的都是真的。但如果站在高层时,看见的都是假的。各有各的可悲,也没有哪个人的命是完全自己喜欢的。”

我轻笑了一下:“说不过你。你是商人,在我看来商人不但是资本家,还是伪装着的黑社会。”

霍佑伸勾起嘴角,没有反驳。

车子开到一半,他问我:“这三天我会很忙,可能顾不上你。我不在的时候你自己小心点。”

我靠在劳斯莱斯的真皮座椅上,闭着眼睛无力地说:“现在我还能有什么事?路锋地产内部估计一团乱,自己都焦头烂额了。阿临这段时间也不会想见我的,赵飞更不会连三天时间也等不了。至于孙建国,如果发现自己的家伙里子弹全没了,估计坐立都不安。哪还有工夫来找我麻烦?”

“那这三天你打算怎么安排?”霍佑伸问。

我睁开眼,定了会儿神说:“找沈芳出来聚聚,和孙霆均也好好聊聊,如果三天后姐没命了,总也得和老朋友们告个别。”

霍佑伸低沉地说:“别想太多了,我会尽力保你。”

我剜了他一眼,讪笑几声,没有再说话。

下午的时候霍佑伸出了门,我约了沈芳逛街,给她买了好几身漂亮的衣服,她似乎已经听说了我和阿临分开的事,一下午说话都很小心翼翼,只是在临走的时候对我说,这两天孙霆均对她的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变,不再像以前一样骂她了。

沈芳对着我咬住了嘴唇,她眉头夹杂着思索,似乎也在动摇当初拼命想要孙霆均娶她的动机。只是沉思片刻后,她看看四周后小声说:“孙霆均杀人了,早晚会查出来的,他会死的对不对?”

我突然间就哽住了喉,因为我不是上帝,无法真的斩钉截铁的告诉沈芳,这事儿也许会过去。我看着眼前这个瘦下来后的姑娘,觉得她的情路也实在太坎坷了,那些劝说她好好和孙霆均过日子的话竟然猛就说不出口了。说实话,我在胆怯,在害怕我的劝说会不会在将来成为沈芳更大的悲剧。

最后这个话题以我的良久沉默而自然而然的结束。

我和沈芳离开商场,送她上出租车时,沈芳探出脑袋说:“孙霆均知道你和阿临分开了,都急疯了。我觉得他对你还是没有死心,如果你真为了他好,不如你……”

突然间沈芳的话戛然而止,她冲我笑笑:“算了,没什么。我先走了。到地方给你报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