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走了一段,天色又昏暗下来,似乎有一场暴风雪要来来临。街两边的商贩早早的收摊,关门闭户,纷纷感叹,“还是屋子里面暖和。”

钟檐觉得自己的举动真的是蠢透了,好好的在屋子呆着不是很好,非要出来迎着西北风荡一圈,又有什么意义?

他羞赧的想,幸好那傻大木头不知道,要是知道,指不定在心里怎么笑话他呢,他越想越气愤,只想着偷偷的溜回去,当做自己根本没有下山。

他这么想着,心里早已经释然了。他想又有什么呢,老子半辈子,风里来雨里去,狼窝里钻过,鬼门关前走过,连阎罗王的脖子也挠过痒儿,这一点小事算什么呢,腻腻歪歪的那点感情也不是他的风格,谁没有年少荒唐过呀。

他娶妻比他早,生的娃娃也一定比他好,一定什么都比他强。

可是这样想着,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也许是想事情太专注了,忽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脚,低头看确实一个小小的孩子,衣衫褴褛,正蹲在地上专心致志的搓着雪球。

钟檐刚在想这是谁家的孩子,在雪地里冻着,也不管管,却听见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说,“对不起先生,我只是捏一直兔子。”

“你捏兔子做什么呢?”捏完了宰了吃?

小孩声音怯怯的,泪珠儿不停的往下掉,“我惹姐姐不高兴了,姐姐最喜欢兔子,看见兔子就会原谅我了。”

钟檐一愣,小小的孩子怎么会知道大人的想法,“快回去吧,你姐姐肯定不舍得生气太久?”

小孩儿把拳头捏得死死的,“我不信。”

过了一会儿,天空飘下雪来,稀稀拉拉。巷子里忽然跑来一个比他大一些的女孩子,小男孩儿颤颤悠悠的把捏得不成形状的雪块捧在手心。

小女孩拍掉他手里的雪,拉起小男孩的手,竖眉,“还不快回去,你想等着喂狗。”

小男孩便任由着小女孩拉着走了,临走前,扭头微笑着看着钟檐。

——先生,你说的对,姐姐他真的不舍得生气太久的。

钟檐的胸口忽然被什么拨弄了一下。

钟檐终于找到申屠衍时是他重新走到城门下的时候。

他撑着伞走到男人跟前,看着落在男人眉毛上的雪花,好似染了一层霜白,笑眯了眼,他说,“喂,大瓦片儿,我们和好吧。”

申屠衍既没有问他来干什么,也没有问他为什么要来,更没有质问他,身为通缉犯的觉悟呢?只是低低的答了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