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将早已经准备好的药材拿了出来,司夏瞧着倒是一应俱全,什么都有,看着忍冬,“你是真的细心,我倒是没有想到,你会这么体贴。”司夏说着,揉了揉忍冬的头,嘴角勾起一抹类似无奈的微笑,“明明自己还像个孩子一样,你……”司夏说着,声音突然哽咽起来,带着些许哭腔,“忍冬,对不起,忍冬,谢谢你,要是我今日丧命于此,小世子和小郡主就拜托你了,还有昨日的小虎崽也一并拜托你。”

“小姐,你说的这些,忍冬都不听,”忍冬摇了摇头,“忍冬等着小姐回来,小姐一定会回来的,小世子和小郡主,凉王殿下和安宁郡主,忍冬和晴欢,还有这凉王府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在等着小姐,小姐一定会回来的。”忍冬说着,终究是流下了眼泪,其实忍冬没有告诉司夏,自从那一日四皇子妃来找过她之后,他脑海中就经常出现一些画面,仿佛是她,仿佛不是她,依旧在司夏身边,只不过,梦中的她没有现实生活中这般顺遂,总是不如意,小姐也不像现在的小姐一般,梦里的她常常被别人欺凌,因着她是小姐身边的陪嫁丫鬟,府中不喜欢小姐的人都会来欺负她,那时候,司夏向来不管这些,只一心痴迷四皇子殿下,后来,因着何云书的关系,小姐被人诬陷和外男有奸情,丽妃娘娘不喜欢我们小姐,想要借着这一借口把小姐置于死地,忍冬嘴角上扬,带着浅浅地笑意,走进了火堆,那把火是她自己放的,这是她能为小姐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这般想着,忍冬甚至有些开心,终于闭上了眼睛。忍冬知道那就是前世的自己,但是她心里没有丝毫怨恨,前世种种说到底还是她自己的原因,最后的以命换命也是她自己心甘情愿做出的选择,任何人都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前世小姐并没有做错什么,这一世小姐更是一心对她好,她心里还是有些感激小姐。

司夏点了点头,看到忍冬眼眸中复杂的神色一时间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想原因,何云书已经准备好了,司夏犹豫了片刻,终于下水,取心头血的仪式特别繁琐复杂,何云书和司夏都在一个温泉里面,温泉里面全是药材,水是墨绿色,带着几分药香,司夏看着面前的何云书脸上还是有些羞涩,脸颊飞起了朝霞,两人虽然在一个温泉中,但是身上的衣服全是好好的,忍冬在一旁伺候着,看着药材在温泉中流动,总觉得像是带着几分灵气一般,何云书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刀刃锋利异常,泛着寒光,看着带着几分凌厉之气,司夏瞧着,有些害怕,“你等下不会是用这个来割吧?你可轻点,我看着,这匕首倒是锋利无比,你在哪儿弄得?”司夏说着,小声嘀咕着,我怎么看着那么眼熟?

何云书笑着,“这是在信封里面的匕首,忍冬一起交给我的,怎么了?话说,我还没有问过你,这匕首是哪里的?”何云书的声音依旧那般温和,带着几分清冷,一如初见,何云书看了看司夏,眼眸中还带着初见的光芒。

司夏看着,倒是笑了笑,“你还记得那个白衣公子吗?这匕首就是他给我的。”司夏嘴角上扬,带着浅浅的笑意,声音倒是难得一反平时的软糯,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清冷坚决,目光也不似往常那般软绵,带着几分坚毅,司夏不再说话,沉默着不说话了,目光有些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

何云书也没有开口询问,只是笑着,看了看寒光凛冽的匕首,目光一冷,何云书的匕首划过司夏的脸颊,一旦血痕出现,何云书反手把匕首插进自己的心窝,匕首像是可以吸食鲜血一般,迅速膨胀起来,司夏看着有些错愕,何云书的面色有些难看,像是忍受什么巨大的痛苦一般,司夏不由得有些担心,游到何云书身边,“你怎么样?”声音有些关切,何云书摇了摇头,“我没事,这匕首有些诡异,你小心些。”

“我知道了。”司夏说着,手慢慢探向何云书的胸口,一接触那把匕首,就感受到一股温柔敦厚的力量,带着火凤的炙热,司夏只觉得自己的手快要废掉一般,就像是一块烧红的铁块,司夏面上也露出些许痛苦之色,玉手慢慢下滑,握不住那把匕首,何云书瞧着,咬紧了牙捏住司夏的手,“千万别轻言放弃,别忘了还有家人在等着你。”何云书说着,把司夏的手死死按在匕首上面,何云书的声音有些虚弱,像是受了极重的伤一般,但是声音却透着一抹坚决,目光更是灼灼地盯着司夏,里面是前世和今生两世的痴恋,也是他心里最深的执念,何云书说着,“一,二,三,抽。”说着,把司夏的手捏紧,一起用力拔出了匕首,“嘶啦”一声,匕首离体,鲜血四溅,何云书终于忍受不了,闷哼了一声,晕死了过去。司夏看着匕首,眼神微微闪动,朝着太子府的府邸遥遥地望了一眼,像是完成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般,回神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匕首,猛地一下,将匕首插入自己的心脏,司夏只觉得有不属于自己的血液慢慢融入,像是炙热的火焰一般一点一点燃烧着司夏心脏里面的血液,司夏咬紧了下唇,下唇已经出血还不自知,只生生忍受着这换血之痛,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司夏只觉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的时间,额头上的冷汗还在不断外冒,豆粒大小的汗珠一点一点砸在温泉里面,与墨绿色的药汁融为一体,司夏终于觉得体内的炙热少了些许,体温也渐渐下降,心里不由得一喜,看着何云书还在昏迷,不由得伸手探了探何云书的鼻息,司夏的手微微颤抖,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司夏摸着何云书手腕处,脉搏全无,何云书身上,半点生机都看不到,司夏有些错愕,何云书的心口还残留着匕首拔出的痕迹,只是血痕渐渐淡了,也不再出血,但是司夏瞧着,何云书周身墨绿色的药汁带着几分殷红,司夏不由得有些心惊,抬起头看着何云书面色苍白,没有丝毫血色,这般看着,只觉得何云书只是一个死人了,司夏瞧着,眼神透着几分冷光,看着何云书,“我不许你这么死去,你知不知道?”司夏说着,眼角有泪水滑落,看着何云书死寂的面容,司夏有些慌乱起来,“不可能,你不可能就这般……”

司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手里的匕首带着几分寒光,司夏瞧着何云书,面色一沉,寒光一闪,司夏的手腕出现了一道伤痕,鲜血流出,司夏瞧着,把手放下何云书的心口处,何云书的心口还残留一道伤痕,司夏先前在医书上看到过一些诡异的病症,自然也接触到一些异常的治疗方法,此刻便是她曾经看过的一例,司夏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死马当活马医,这般想着,司夏开口,声音带着几分嘶哑,“忍冬,去把我的那一副银针拿来。”

忍冬在外间应着,退了出去,拿着银针匣子进来,看着温泉里面的情况有些惊讶,“小姐,这是怎么了?”微微有些惊讶,忍冬问着,司夏却没有闲心来回答,只低声说着,“过来给我搭把手,把何云书弄上来。”

忍冬听着,急忙过来帮着司夏,司夏的手腕还在流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倒是有不小的声音,忍冬看着,“小姐,你的手还在滴血,要不要包扎一下?”忍冬小心翼翼地问着,总觉得眼下的小姐周身都是低气压,忍冬实在不敢轻易去触小姐的霉头,这般想着,面色也是一凛。

“不必,你去外间守着,不让任何人进来。”司夏说着,流血的手又继续放在何云书的心口处,司夏手捏一根银针,在自己身上落下两针,止血,以防止血液流的太快了,另一只手则是飞快在何云书身上落着,银针在司夏手里飞舞,如同漫天花雨一般,司夏面色渐渐苍白,银针却变得殷红,一滴鲜血在银针之上,欲坠不坠,带着几分诱惑,像是星辰一般,司夏额头上冷汗冒着,这是她第一次将银针用得这般出神入化,司夏有些无奈,看了看何云书有些红润的脸颊,总算送了一口气,只是何云书的脉搏依旧没有动静,司夏瞧着,眉间微微蹙起,带着几分不解和疑惑,按照道理说,既然何云书面色渐渐红润了起来,那么脉搏也该回来,为什么会出现眼前这个状况?司夏瞧着何云书,眉头拧上来,带着几分不悦。

何云书此刻只觉得自己在混沌之中,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只觉得昏昏沉沉,想要沉沉睡过去,再也不愿意醒过来,何云书这般想着,慢慢闭上了眼睛,瞧着,像是困倦极了,终于找到休息的场所一般,何云书完全不知道外面的司夏此刻有多着急,只闭上了眼睛,终于昏迷了过去。

司夏看着何云书,刚刚恢复的脉搏此刻又重新归于沉寂。司夏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只觉得十分懊恼,这般想着,不由得瞪了瞪何云书,眼眸中闪过几分暗色,瞧着,竟然多了几分凶光,司夏手里的银针泛着寒光,看着多了几分危险,司夏落针,偏偏挑一些人体的生死大穴,每一个穴位都足以定人生死,这般想着,她的银针越来越快,寒光越来越迷离,司夏面色苍白,嘴唇更是没有丝毫血色,手腕处还在还在往外汩汩冒着鲜血,何云书心口处的匕首伤痕正在慢慢变小,嘴唇也恢复了些许血色,面色红润,像是活生生的人一般,只是脉搏和心跳还是没有恢复,司夏终于力竭,最后一根银针落下,司夏两眼一黑,终究还是昏迷了过去,倒在何云书身边,除了心跳和脉搏证明能够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之外,司夏身上没有半点活人的征兆,倒是比何云书更像是死人。

忍冬进来看着这样的状况,顿时吓懵了,只得请了王爷,王爷却依旧没有回来,只派了御医前来,忍冬看着,替小姐不值,彻底寒了心,只盼着小姐能够早早离开王爷,这般,对小姐,对王爷都好,忍冬恨恨地想着,诅咒着王爷。

御医先是看到了何云书身上的银针,大赞了司夏的手法精妙,接着,看了看何云书身上的症状,只觉得奇怪,最后只得摇头,有些惭愧地说着,自己身为御医多年,确实没有见过眼前这般诡异的症状实在无能为力,说着摇了摇头,忍冬急忙带着御医去见王妃,王妃面色苍白,脉搏平稳,看着倒像是睡着了,但是御医可不敢这么说,只得含糊其词,说什么好生休养,日后必定会渐渐好起来的,御医这般说着,不敢抬头看忍冬的目光,忍冬心里大骂庸医,目自然带了几分谴责的意味,只是碍于御医的面子和王爷的身份,忍冬不敢多说什么,只得用目光杀死面前胡诌的御医,御医回身,“老朽无能为力,姑娘若是不信老朽的诊断,便去请旁的御医过来,老朽敢担保,其他御医也是这般,”这位御医说着,目光却不敢直视忍冬的目光,略微有些闪躲的意思,忍冬直盯着御医,虽说这般不甚礼貌,但是小姐的生命定然比那些虚礼重要。那位御医没有办法,只得开口继续说着,“不过,姑娘若是有本事的话,可以请太医院里面最是德高望重的姚太医过来看看,不过姚太医很久没有接诊过了,除了皇帝,没人可以请动姚太医。”御医说着,看着忍冬,好心试探着,“要不然,姑娘还是算了吧?”带着几分疑问,但是语气是极其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