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弹窗小说)赵阙这话中无耻,简直世所罕见.

然而文初要反驳的一瞬,却恍然发现,事实还真就如此——论貌美,她不及;论肤如玉,她一身伤;论地位高低,她自称下官;便是论起贞操,两人也不过打平而已.

这么算下来,吃亏的是谁还真是显而易见.脸皮抽动了两下,文初翻着眼睛道:"自不敢让殿下吃亏."

"常言道,吃亏是福."

"殿下心胸阔朗,下官却不敢僭越,忧殿下之忧,急殿下之急,方是臣子之道."

她一腔官话接的顺口,赵阙手下一顿,也不知是否故意,取了役洒在她伤口上.文初立即倒抽口气,没工夫斗嘴了,听他略满意的嗓音悠悠响在头顶,"殿下正急着娶妇."

外头刚要进门的阿默,抬起的脚尖闻声转了个弯儿,无声蹦上了树顶.

皇后娘娘多少次急着给公子物色,不说府里能有个主事儿的,好歹拉拢个助力来,他却从来兴致缺缺.这会儿换了个人,公子倒急了,真个一物降一物.阿默啧啧称奇,抱紧了怀里黑不溜秋的东西,伸长耳朵听壁角.

就听里头"嗯"了声,揣着明白装糊涂,"这还不容易,估摸着再有几日,殿下的妇人便定下了."

"你?"

"咳,殿下说笑了,时下断袖虽不少见,却也终归不是正道."

她暗示自己当男人当的很好,赵阙当然明白,也不再兜圈子了,"想娶乌兰的有大把,你就肯定会轮到我?"

"草原萨满,想娶的人自是有,可真正能娶的,却只有殿下."文初说的肯定,赵阙不由一挑眉,带着几分考校之色,"说来听听."

"此事一得看乌兰的选择——就如四皇子,府里女人扎堆儿,五皇子正妃已有,嫡子已出,乌兰看也不是个愿委屈的,定是瞧不上二人;七八两位皇子的母族太弱,诸多皇子里素来不够出彩,十一年纪又小,这三人,也排除在外."

赵阙点点头,眼中一抹笑意,"还有老大和老六."

文初抬眼瞥他,"你这明知故问呢,大皇子的年岁太长,当乌兰的爹还差不多,若纳了为侧,难免贻笑大方——至于六皇子,陛下不会允许."

是的,皇帝不会允许.

赵延乃是他心中属意之人,若为侧妃,以草原萨满的身份,难免委屈,若为正妃,将来一国之后被个外族人摘了,成何体统.这也是赵延侧妃已纳却始终留着正位未娶的原因,这个位子太重要,不可轻忽.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赵阙了,一是皇家嫡子,一是草原萨满,这二者结合,顺理成章.且赵阙的妃位空置,若娶,便只能当正妃来娶,等同于绝了称帝的可能;除非他狠心将乌兰罢黜,可是这样一来,草原的助力也将随之消失.

"若说挫草原锐气,这么久时间,也该差不多了,陛下一直未召他们入宫,恐怕就是在犹豫."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对赵阙的百害而无一利,皇帝又素来重名,就是打发赵阙出京,也择了个"身子不好"的缘由,"你说这一次,陛下会怎么把乌兰塞给你?"

文初幸灾乐祸地瞧着他.

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玩味姿态,不由让赵阙怒极反笑,"放心,我的正妃之位,早晚是你实落落地坐上."说着捏住绷带两头,麻利地打了个结,用力一紧.

她的笑眼盈盈,立刻就变成了泪眼汪汪.

赵阙温柔地给她整好了衣裳,全程深情款款地俯视她,就好像刚才下黑手的人不是他一样.做完又转身开了窗子,清晨的凉风吹进小楼,驱散了一室腥气.

这会儿外头已经有了人声,楚府里的人不少都晨起了,赵阙站在窗边,透过重重树影,一眼看见了蹲在里头的阿默,并不意外,只问,"怎么样?"

阿默刚才听了全程,知道主子吃了瘪,也不敢像往日般造次,"回公子,就了两个人,一个放火,一个探地牢,有晋叔在,人已杀了."

"这黄大人倒是沉得住气."文初听着声,便知阿默也了执金吾司,她还以为对方必定会全力营救,只两个人,说明只是探路卒.赵阙点头,"应该是黄家老爷子的意思,这些年要不是黄老爷子在背后指点,老大断无可能和老六争锋."

这倒是真的,文初对赵康的印象实在算不得好,才能寻常,为人却自大傲慢,让人不喜.可怪就怪在,他不仅能和六皇子赵延争锋,这争锋还摆在了台面上,其他的皇子之间,多是明着和睦暗着阋墙,唯有赵康和赵延之间,已是水火不容.

要知道坊间传言,郭皇后刚烈善妒,赵康的母妃黄夫人,是被其一碗落胎药暗害,怀着龙裔香消玉殒.可赵康对赵阙,却是相处寻常,唯赵延,就连昨夜宴请都省了他,连做戏都免了.

像是知道她的疑惑,赵阙忽然道了一句,"黄夫人死后,父皇再不入长秋宫,但凡已有了所出的妃子,尽都暗服了子药."

文初怔了一下.

她望着赵阙临窗而站的背影,半晌没说话.

就听赵阙问道:"你拿了什么?"

她抬眼,见阿默蹦下树来,手里捧了个黑不溜秋的小东西,颤巍巍的,一动一动.捧着往窗前一举,阿默笑呵呵地道:"那两人玩儿调虎离山,火放在了官署的后厨房,这小东西被掉下来的梁压了腿,险些给烧死."

文初定睛看,原是只小奶狗,刚出生的模样,也就阿默一个手掌

!--over--divclass="mb_29b"src="//qingkan/file//29.js" 那么大.也合着这小狗运气不好,许是不知怎么跑进了厨房里头,被火燎掉了一身毛,吓傻了一般,不叫不呜呜,瑟瑟发抖着.

嘴角不自觉地一弯.

赵阙下意识回头,正将这笑容收入了眼中,再扭过头,慢悠悠地道:"狗啊."

一人一狗同时缩了缩脖子.

"公子你不能……"阿默拔腿想跑,赵阙已一伸手,捏住了狗的后颈,隔着窗拎到了眼前.许是知道这人不好惹,秃了毛的裸奔小狗也不敢挣扎,乖乖垂着四肢,任赵阙把它拎到文初的榻上,"说一千道一万,你既是不信,那便看着罢."说完,拎了眼巴巴的阿默,走了.

一直出了楚府的门,阿默还依依不舍的一步三回头,"公子,公子,那是我……"

"嗯,是你孝敬主母的."

"……"阿默呆了一呆,看着飘然远的自家主子,跺着脚小声嘀咕着,"我都听见了,主母明明就嫌你."

……

"阿嚏!"

文主母揉揉鼻子,接着和小奶狗大眼瞪小眼.

她从没养过这些,有点儿不知从哪下手,尤其榻上这小东西怯生生地缩成一团,瞧着还没个一斤重,显得脆脆弱弱的.瞪了好一会儿的眼,这小狗许是也发现她无恶意,绊绊磕磕地凑上来,蹭了蹭她的手.

它头上没毛,触感并不柔软光滑,反而有点刺刺的,痒意顺着掌心延续到心口,软的一塌糊涂.恍然间就想起了赵阙出门前的那一声轻叹——那便看着罢.

嘴角轻弯,就着小狗凑上来的头,轻轻抚了下.

抬头看了看天色,见时候不早了,便起身准备换身衣裳.

中途这狗就睁着黑幽幽的小眼瞧着她,让她莫名的不自在,竟有种被赵阙盯着的错觉.扯了块儿布条往榻上一扔,将它整个儿盖住,换好了袍服,便顺势裹着它抱在掌心,任它软绵绵地蜷着,出了小楼往阿悔那里.

阿悔这孩子起的一向早,进门的时候,他正在院子里头,执了本竹简,摇头晃脑地.看着她,立即搁下竹简,一溜小跑地迎出来,"阿姐,你抱着什么?"

"你大侄子."文初摸摸鼻子,正说着,他大侄子从花布里拱出个黑乎乎的小脑袋,阿悔先是吓了一跳,随即眉开眼笑,"呀,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