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舱门打开.

一阵淡淡的香气从门缝泄入.

一高一矮的两个男人步入舱房,却是脸色齐齐一变,"人呢?"

舱房里空无一人,唯有床铺上的散乱,显示着这间房的确有客.矮子大步走到床前,在铺上嗅了嗅,又摸索片刻,"一男一女,两边有不同人躺出的褶皱,说明两人都睡这."

高个儿点点头,"跟晌午查的差不多,是对夫妻没错."

"臻先生说那人出家守戒,最忌女色,这么说应该不是他……"

"可能只是上甲板了."

"甲板上瘦子负责,咱甭管,查下一间."

说完又在一览无余的舱房内缓而细地看了一遍,拉开窗子,河风灌入,吹散了室内的异香.一切做完,这舱房就如同之前一般,丝毫没有被闯入过的痕迹,两人出了门,顺着继续往下搜.

却不知道,此时的甲板上,正陷入一片混乱.

乱七八糟的尖叫声充斥在河面上,客人仓惶地聚在一起,付瑛和阿娇为首的几个少女,正瑟瑟发抖地蹲在一角,正中间是正打的不可开交的两拨人,一波以瘦子为首,大概二三十人,另一波是诸多公子小姐的护卫们.

晋叔的手臂被砍伤,汩汩流着血,"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在船上伤人!"

瘦子也伤的不轻,"不过是普通的江湖客,至于阁下的伤,你突然出手,实乃咎由自取."

"笑话!普通的江湖客为何接近我家小姐,鬼鬼祟祟,是何居心!"

其实这倒是他错怪对方了,接近付瑛和阿娇等人,全因瘦子看见了赵阙.

他不敢确定自己是否看错,赵阙常年不在京师,真正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可联系到那人的侧影之美,瘦子当下就按捺不住了——当时几个少女和诸多公子哥正聚在一起,夜色昏暗,惊鸿一瞥中,有一人正从他们身后经过.

寻了足足一个月的人就在眼前,瘦子爆射而去.

好死不死,一个戴着纱帽的女人横撞过来,一下子把他撞入到那群公子小姐中.

一群人被撞了个趔趄,只听一个少女忽的尖叫,"谁摸我!"

再说晋叔,这个中年人才是真正的江湖客,被洛阳付家以高价聘来负责两个小姐的安全.自打两日之前一波人上船,他便觉出蹊跷,下盘稳健,显然功夫不弱,却没有丝毫的江湖气.他隐隐觉得不妥,遂两日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生怕小姐被无辜殃及——眼见着瘦子冲撞过来,耳听着有女尖声大叫,他倒不认为对方是来摸人的,却下意识认为行事鬼祟必有所图——护主心切之下,当先便出了手.

这一动手,哪里还有赵阙的影子?

连那戴着纱帽的女人也消失不见.

世上事可会这般巧?瘦子二话不说放出一支响箭.

咻!

一束光芒爆射升空,在夜空中轰然绽开.

这响箭一出,四下里更是慌张,不少妇人尖声大叫,阶梯下响起轰隆隆的脚步,有矮子和高个儿等在船舱里搜查的,也有尚未迷晕的客人闻声赶来,一至甲板,立即演变成一场混乱.

尖叫声,打斗声,慌忙询问声,这船上的管事中年人一屁股坐在甲板口,"他们是什么人!"

回答他的是一声尖锐的哨响,就见远远地黑暗之中,隐隐出现了一艘大船,船上见着有不少人的样子,火把中影影绰绰,乍一看去,少说数百人马.

"水匪!是水匪啊!"

不知是谁先发出了一声尖叫,声音一落,所有人都看见了,那船头上正高高竖着一方黑色的气质,在烈风中呼呼作响.众人死死盯着那旗子,面上显出绝望来,乱七八糟的叫嚷声后,就是此起彼伏的哭声……

只有晋叔皱着眉头,"临近洛阳,哪来的水匪."可惜船上兵荒马乱,他的声音完全被淹没,便是有人听见,恐怕也不会信的.

付瑛和阿娇吓的不住哭泣,这会儿对方援手已来,离着客船不足两百米,再打下去已没有了意义.晋叔后退到两个少女身边,护着她们,心底却在思忖着,此事万万没有这么简单——朝廷曾严打水匪,一度将整个南朝流域内的水匪逼的四处窜逃,虽这两年又渐渐猖獗起来,可离着洛阳不到三日路程,京畿重地,水匪岂敢虎上捋须?

他小声分析给两个少女听,嘱咐着,"你们只管躲着,对方若要银钱,咱们都给,一船有五成的世家子弟,或许……不会伤人的."

付瑛茫然地点着头.

果不其然,待大船渐渐临近,为首的竟是四十余岁的中年儒生,这人眉眼皆细,透着一股子文人的狡诈.

船上瘦子等人纷纷朝他行礼,"先生."

先生看向瘦子,后者点了点头,他便道:"老夫只是求财,不要命,你们若配合,必能安安全全到达洛阳.若有人胆敢反抗……"他眼中划过厉芒,声音迸出,"那休怪老夫狠辣!"

船上众人纷纷一抖,眼中浮现出希望,连连点头.

老者又.[,!]问:"谁是管事?"

瘦子扯过管事中年人,"搭梯."

一条长梯,将两艘大船连接起来,匪船上的男人纷纷过来,下了船舱以"搜寻财物"为名散开去.也有人象征性地将甲板上众人的金银摸索出来,付瑛颤抖着撸下镯子,金钗,什么都不敢留全部交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