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老头让陈诗莲去看着柴火,反正都快收拾完了,那些内脏什么的也是好货,他是不让着闺女碰那些脏东西的。陈诗莲也是没多说啥,就坐在灶台前“放火”。

陈诗莲眼睛盯着灶膛里的火苗,想起了小时候一家人过年过节的时候就是像现在这样子,爹娘在忙着杀鸡捯饬,她自己在灶前“放火”。想着,想着,又流眼泪。

邹文房一直看着陈诗莲,不知道怎么的,她就哭了,“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他知道陈姐姐想家,想她父母亲了。

他刚起身,想上前去安慰她的时候,陈诗莲转过了头来,发现了他的举动,待看到他真诚纯净的眼睛后,也知道他是想过来安慰自己,就向他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邹文房就又坐了回去,心意到了就好。本来是想给她擦眼泪,再安慰一下她跟他说说话的,可是现在没必要了。

甜鸡汤要蒸一个小时,邹文房啥也不会,但也是知道要给锅里添水的,不然蒸发干了全家吃“烧鸡”啊?

至于红烧鸡肉,也就用猪油来点蒜头炒一炒,焖一焖,加点酱油和盐巴就差不多了。

邹老头把野兔剁成块,将刮好皮的雪薯切成一段段的。

四堡的雪薯其实就是山药,不过,它跟北方的山药不同。

北方的山药直径小,一两公分,但是很长,适合清炒,吃起来十分可口。

四堡的雪薯直径大,三四公分的很常见,长得好的有三四十公分长,敦实厚重,适合清炒,也适合炖与炆。炒的味道滑腻、微甜、脆嫩、爽口;与肉一起炖和炆的雪薯,吃着像是槟榔芋,肉香味厚重,也带着自身的甘甜。

到了六点多,天已经黑下来了,邹家今天就像是过年一样,三大碗肉,搭配几个素菜,一大桌子。

陈诗莲的碗里一直都堆着肉,邹老头跟邹母都一直给她添,都小山一样高了,还想再给她夹菜,还一个劲地问她“好不好吃”。

她也是感到好幸福,这就是许久都没有过的家的感觉。她一直憋着泪水,生怕这该喜庆的日子自己忍不住哭出来,坏了气氛。“嗯,真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点,这些人今天能吃完最好,明天就不新鲜了,”邹老头自己却喝着客家米酒,吃着鸡屁股。陈诗莲的碗里满满的全是肉,他碗里全是爪子、脖子、屁股。(头都被枪打烂了,直接扔了。)

陈诗莲过意不去,也给老头子夹快鸡腿肉,“伯父,你也多吃点肉啊。”

邹老头心里美滋滋,还是闺女知道疼人,虽然嘴角挂着笑,可是他却是说道:“没事,没事,我就喜欢吃这鸡头鸡屁股什么的。这鸡屁股,肉最肥,入口即化,满嘴留香,再来上一口米酒,就是享受啊。”

老头子也是平时不怎么说话,喝了一些酒,再碰到高兴事的时候,他就会叽叽呱呱讲个不停了。

陈诗莲是从小没吃过鸡屁股的,听到邹老头这么一说,就在他碗里夹了一个出来。邹老头还在讲鸡屁股的“美味”,她就直接咬了一口,瞬间,她的脸变得通红,骚,这鸡屁股味道太骚了。看着筷子上夹着的那只咬了一口的鸡屁股,她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一旁的邹文房也是目瞪口呆地盯着她看,这陈姐姐可以啊,这都吃的下去。不过看到她红彤彤的脸颊以后,他就知道了事情真相。想当年他也是被老头子那一句“入口即化,满嘴留香”给骗到的,今天没想到陈姐姐也中招了。

“噗,哈哈哈”,邹文房没忍住,直接笑喷了。不过,老头子那能杀人的目光马上就射了过来。他也瞬间捂住自己的嘴。

这时候邹老头才注意到诗莲的窘况,“咳咳咳”,尴尬不已,“诗莲,呃,那个要不要来一口酒啊。”

还是邹母出来解围,“来来来,诗莲,多喝点甜鸡汤。都怪臭老头子,自己喜欢吃,还骗人家闺女也吃。不过老头子这招也是百试百灵了,我们全家都被骗过,那个刚刚笑得最大声的那个,当年就是被骗直接一口吃了一整个下去,连着几天都吃不下饭呢。”说着她自己也是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邹文房委屈道:“娘,你这是挖我的黑历史啊,你跟大姐二姐三姐她们不也是吃过的吗?又不止我一个。嘿嘿嘿。”

“噗嗤,”陈诗莲也没忍住,笑了出来。听了邹文房的囧事也是不再那么尴尬,不过,她还是把那个鸡屁股给吃了。这战乱年代,有的肉吃就不错了,不能浪费。“其实习惯了这个味道,还是能吃得下去的。”

“你看,你看,是吧?还是闺女懂事吧?”

“就你臭屁话多,快吃你的鸡屁股去。”

一家人就这样饱餐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