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尔果春笑道:“那我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都是自家,千万别客气。”谷子热络的边招呼,边回头偷偷跟酗儿噤噤鼻子,那意思是:你到会交人,还要我来送礼

酗儿耸耸肩膀,撇撇嘴:我可没让你招呼,你自个儿乐意的。

酗儿寻个凳子自个儿坐下,谷子在一旁给佛尔果春热络的介绍着最近比较流行的词话,章回,俩人都是痴书的,尤其谷子,更是上至经史典籍,下至市井小传,都是门儿清,哪管开始俩人都有那么几分寒暄的意思,可说来说去的,竟也像是遇见了知己,话匣子一打开,颇有收不住的意思。

“怎么这些年的好词越来越少了?”佛尔果春感叹道。

“嗨,岂止是好词?词话都越来越少了。”谷子百晓生似的叹道:“如今这世道,谁还有心思看这个,你没看见么,原来厂甸多热闹,再瞧瞧现在,人少了多少?”

“现在的人呐,肚子一饿就心慌,一个个的都三五成群的攒去信这教、那个神的,官府怎么管都没用,这传教的,都传到这书生堆儿里来了。”

“真是胆大妄为”

“可不?不知打哪儿抄的教义,都大同小异,再设些诫律,弥勒还是那个弥勒,可教又成了新教。”

“怎么?说的不是白莲教?”

“也是,也不是,说来都差不多,最近传的厉害的,当属那什么红灯会,说什么无生老母转世啊,说来那教主就一七八岁的黄毛丫头,非说是什么转世天女,人世应劫,传的特快,尤其是妇女,直隶一带的汉人信的可多着呢。”

“哎,若不滋事,说来也好,乌啼月落知多少,只记花开不记年,这女人家日复一日的,心里苦,日子再难熬,总是要有个依托。”

“也是。”

二人说的热络,忽听一旁喝水儿的酗儿插了一句话——

“你说那天女叫嘛?”

“在劫……”谷子有点不确定,又想了想,点点头道,“嗯,在劫。”

在劫……

七八岁……

猴子忽然陷入沉默,眼睛一闭,仿若回到了那一年狼岗的瀑布里。

风声、水声、哭声、骂声,种种都向在耳边。

姚胜,孩子……孩子叫……姚在劫,难听么?

为什么……为什么……凤儿。……你是我妹子啊……

我林聪儿一生中最悔恨的事,便是信了你这毒妇你要杀便杀姚胜既死,我也觉不苟活

你死了,谁给他报仇?

好,我今日若大难不死,他日必向你亲手讨回这笔血债。

成,我等你。

“喂我说怎么还愣住了?”谷子嚷嚷着玩笑,“你也无生老母转世了不成?”

猴子将回忆沉进眼底,呲牙笑笑,“我他妈花生老母转世。”

……

佛尔果春果然是个爱书之人,竟真的只说书看书,就整整挑上了两个时辰,到后来实在酗儿是瘫在椅子上前后睡了三觉睡的腰板实在生疼,她才自书海中回了魂。

谷子这东做的可是足,非但给佛尔果春装了两匣子书,还在对面的酒楼里,叫了一桌上好的菜,三个人在后屋里吃起了酒,猴子这才说起这几日生的这些个事儿,三言两语一描,直听的谷子后脊梁骨冒冷汗,连连吃了许多杯酒。

直到散局,二人要回睿亲王府时,谷子还后怕的抓着佛尔果春的手,醉语道:“姐姐人仔细,在宫里一定要多提点提点这猴子,妹子在这儿谢谢姐姐了。”

猴子不知废了多大的劲才拆开这对醉的不成样子的‘失散姐妹’,亏得孝来接谷子,不然她醉成这个德行,她也不可能先走。

那佛尔果春更的大跌了她的眼眶,瞧着吃酒的时候也稳,说话的时候也稳,甚至出来的时候还走着直线呢,可这怎么着一上马车,整个

马车,整个人就成一摊泥了?

喝酒跟喝水似的酗儿只得瞪俩大眼灯儿似的眼珠子,一路掀着帘子,百无聊赖的看着月亮。

怎么看,也看不着兔子和光膀子砍树的吴刚。

后门出,后门归。

待到王府后门时,陆千卷只身一人侧立一旁,看上去像是候了有一会儿了。

猴子明白,他是怕让人瞧见,毕竟他是七爷的人,而她石猴子姓石。

尽管石府的主子都知她石猴子一心向谁,可这些也只能关起门来说,在外人开来,甚至在延珏的那些宗室亲眷看来,她石猴子还是那个惹人膈应的三姓祸水,是那棵老七如何都不能回头吃的那棵毒草。

反正佛尔果春喝多了,睡的酣着,酗儿也没矫情那些,直接掀了帘子,道:“上来说话。”

知道她什么性子,陆千卷也没矫情,而是看了看两侧,见无人才跳上马车,乍一看那里面躺着的佛尔果春,道是吓的往后一仰。

“喝多了,没事儿,有嘛你只管说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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