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卜词,是这么写的。

“这人心惶惶的当下,你这么笑着要是给人看见,那舌根子可是有的嚼了。”一声风凉话自而后传来,酗儿一转身,就见着那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身后的僧格岱钦。

酗儿扫扫四周个个行迹匆匆的奴才们,笑道:“要是你僧王给人瞧见这么大方的跟后宫转悠,别说舌根子,整根儿舌头都得给嚼碎乎了吧。”

僧格岱钦失笑,全不在意,只道:“怎么?你这太后身边儿的人还没听说?”

“听说嘛?”

“钦天监的占书上说,牝鸡司晨,天报不爽。”僧格岱钦说的轻松,似笑非笑,见酗儿攒着眉头满脑子浆糊的模样,又道:“怎么?没听懂?”

酗儿摇摇头。

“你这猴精儿别跟我装糊涂,我都瞧得出来那占书是假的,你一个太后身边儿的人,怎会不知?”

酗儿翻一白眼儿,“我说僧格岱钦,你要是来套我话的,我就告诉你,我知道这占书是假的,但我也是听你说才知道。”

僧格岱钦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见那眸中一片清明,知她不是诳他,嘴角微微抬起。

这时四下的奴才虽然匆忙,却也不少的眼神也落在他们身上,没办法,谁叫这僧格岱钦生的老高,脸上又斜切一刀,就算没见过他的,也都知道这是大名鼎鼎的僧王。

酗儿可不想传出来什么幺蛾子,可又好奇那占书的意思,遂压低了动静儿跟僧格岱钦说:“把你身后那些奴才赶走,你跟我过来。”

……

给她牵狗似拉着袖口,僧格岱钦不怒反笑,那笑声兹给酗儿乐的头皮发麻,要不是这会儿她又更急的事儿,真想给他一个大脖溜子。

“笑、笑、笑,笑个屁,嘴是赁来的,不咧够了还回去不合适?”许是这会儿宫里内外实在闹哄,酗儿心里想着的,都从嘴里溜了出来。

可僧格岱钦却是笑的越发爽朗了,他道:“你这丫头好多年没这么跟我说过话了。”

嘛?

待酗儿给他拉到一个没人的拐角,楞眼“嗤”的一笑,顺手给怼了他一杵子,“我说僧格岱钦,你贱的吧,还有找骂的?”

僧格岱钦笑不语,那模样根本就是在说——我就是贱的。

“到底咋回事儿,我没听明白,为嘛太后要下诏自个儿骂自个儿?”酗儿问。

“还有你石姑姑不懂的事儿?”僧格岱钦颇有闲心的逗着她。

“去。”酗儿剜他,“我肚子里有多少墨水儿,你会不知?我要什么都明白,我就不叫石猴子,改叫孙猴子了。”

僧格岱钦闷笑了半天,不得已在酗儿一副‘看疯子’的表情下,开口道:“古来帝王没有不怕这日食的,这是天谴,也是遗留万世是口舌,既是口舌,总要有人来背,从古至今,但凡这天狗食日,历来不是皇上下诏罪己,便是宰相辞官,如今皇上无为已经惹的人心犹疑了,若是这

了,若是这‘罪己’再传到民间,那必会落得个昏君的名头,可你认为阿灵敖那老东西会为了皇上的名声断了自个儿的前途,任由史官在他身上抹黑做文章么?”

“倒头来,还得自个儿的亲娘。”

酗儿这下听明白了,可事实却远比她脑子里想象的还要厉害,她原想着不过换个说法,是做做样子,日子一久,人们也就忘了,然而不是这样,她终究没懂史官的笔究竟有多犀利。

自此一回,那漫漫的历史长流中,婉莹彻底被书成了一个心狠手辣,野心篡政的妖后,永被定格,再无翻身。

而在当下,她也因这‘罪己’,许下了一生斋戒,以求上天宽恕的誓言,是以原本应该由皇上率群臣告罪的救护大典,因这‘天意’的占书,被挪至这慈宁宫。

当然,不可能文武百官都以太后为首而祭,但宗室皇亲却是无一疏漏,是以这大清唯一的异性王僧格岱钦会在这个当下出现在后宫。

思及此,酗儿忽然心一阵猛跳,如果僧格岱钦都来了这儿,那他……

“不见最好。”僧格岱钦突然一句话,像是钻到了她的心里。

酗儿斜眼看他,没说话。

僧格岱钦忽而正色道:“我来便是想要告诉你,不见最好。”

酗儿还是斜眼儿看他,还是没说话。

僧格岱钦直直看着她,只道:“天养很好。”

酗儿的眼睛只闪了闪,仍是没说话。

僧格岱钦苦笑,“没想到你如此不信我,居然把他藏在我府上这么多年,都不曾与我提上一句,你——”

“我不是不信你,是赌不起。”酗儿终于截断了他,她抬眼直直的看向僧格岱钦,“你要是一早知道他是我儿子,你会如何?依你的性子,待他如亲子?说句难听的,你僧格岱钦当年和我有什么不同?自打延珏被带走没了动静儿,太后四处派人逮我,恁是我一人都没跑的了,你僧格岱钦家大业大的,要是太后当年容你,尚且风光,要是太后要杀你呢?你那家眷,都会是陪葬。”

“那崽子是我石猴子的命根子,我赌不起,也不可能赌。”酗儿的一字一句都像是灌了铅,砸在地上,落地见坑。

然,僧格岱钦反是笑了,那憋闷在心里头有段日子的郁结,都解开了,他看着眼前那双眼睛里久违的‘凶光’,他笑道:“你说的对,你的儿子,我会待他如亲子,你只管放心就是,从前我僧格岱钦却是浮沉难定,而如今,护他也好,护你也罢,都不是一句空口白话。”

“你既把他辗转送到我府上,也是信我僧格岱钦——”

“别不要脸,我是信你大哥,释迦牟尼。”酗儿剜他一眼,“真他妈受不了这么矫情唧唧的说话。”酗儿骂骂咧咧的嘟囔着,心下却是在盘算另外一番,他怎么会发现四断的存在?

“你怎么不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僧格岱钦又问到了她的心里。

酗儿歪嘴儿吹了吹蹭在脸上的一根儿头发,“你要说就说,绕什么弯子?”

“我想你在太后身边儿,肯定听说过他替我们僧王府捉了个‘家贼’的事儿了。”

酗儿哼了一声。

“那你也该听说,他与我僧格岱钦交好的事儿了。”

酗儿又哼了一声。

“那你听着。”僧格岱钦直直看她:“那贼就是天养,而他为了算计我僧格岱钦,亲手把天养交给了我,是留,是杀都是我一句话。”

“所以今天我来见你,还是那句话,便是能见也不要见了,便是不能忘也忘了吧,他如今已经不是那青葱小子了,他既然为了谋势连亲子都能拱手让出来,又能待你一个女子如何?”

“你何必痴心错附——”

“诶,我说和尚。”酗儿终于不耐烦的打断了他,“你大哥没教过你,宁拆一座庙,不毁十桩婚么?”

……

------题外话------

呃…。明天见面,今天用词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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