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说罢,伯鸢又撑起了枴杖,从凳子上起身,费力的半拂着身子跟石猴子道,“妹妹,我知道今儿额娘有错,可求你看在我的份儿上,饶了我额娘这遭吧。”

石猴子搀了那站着有些摇晃的伯鸢一把,扶她坐到了凳子上,又瞄了一眼四下都皱着眉猜度的丫头们。

“你放心,我回去与我额娘好好说说,定让她守口如瓶。”伯鸢小声说道,同时又抬头瞧着自个儿这三妹,想要打量打量她的想法。

无奈,却只见她眉目舒展,全然一副不上心的模样,反叫她瞧不透。

正忖度间,只听她道,“我介没做亏心事,也不怕他一鬼敲门,麻烦大姐明儿给他直接接府里来。”

说罢石猴子又忽得转向那开始心虚的齐佳氏,“奏按你说的,咱们对质对质,若是没啥,别怪我介不给你台阶下了。”

这一番闹剧散场之后,虽呈了那一时之气,可当听婧雅说出那三小姐的旧事,竟是与那丰生所说分毫不差,这可急坏了谷子。

恁说七爷那性子怎能容的下此等王八事儿!

不对!

现在要担心的是那丰生会直接捅出石猴子不是三小姐的事儿!

这跟本是一把剪刀夹脖子,管她往哪边儿挪都是刃啊!

谷子急的是两条长短腿儿来回踱着,婧雅也鲜少的皱起了眉头想着对策,无奈时间太短,俩人全然没有头绪。

直到晚宴回来后许久,那非要出去溜达溜达的石猴子出门儿前,附在谷子耳边说了那么几句。

谷子眼睛喷儿的一亮。

嘿,这个猴精儿!

彼时,果府西跨院。

月儿弯弯,像小船儿。

一袭素青色纤纤身影被月光拉长,只见那女子抱着一把琵琶,如仙如幻,踩着似是醉了的步子,走到那还亮着灯的正房门前。

“介晚上还真是没少喝。”那一路跟来,藏在大槐树后的石猴子自个儿咕哝着。

打从她跟到这院儿就纳闷儿了。

介不是那纨绔主儿的院子么?她来干嘛?

“主子晚上酒吃的不少,已经歇下了。”值夜的于得水上前道。

“无妨,仲兰只想一曲琵琶语,助七爷好眠。”

说罢,不管那眼神儿始终往上飘的于得水面有难色,只随意坐在那石凳儿之上。

闭眼,拨弦。

那琴音一出,如泣似幻,那每一次拨弦,空灵而清澈,悠远中透露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忧伤,直叫所有听者随之醉了。

当然,这不包括咱完全不懂音律的小猴儿。

这会儿咱小猴儿只纳闷一件事儿,为嘛介丫头半夜跑这儿来扒拉弦儿来了?

小声儿啐了两口唾沫,搓搓手掌,小猴儿抱着树,腿儿一夹,三窜两窜的灵巧的爬到树上。

待才找一叉子骑上,一阵风吹开那眼前遮荫的树叶,月光透进来。

只见那本该在屋里头睡觉的主儿这会儿正半倚在一树杈上,一只手垫着头,一只手拿着酒壶瞧着自个儿,嘲弄的笑着。

“你这小猴儿还真是个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