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人反应,许双婉缩回手,站起身,拿出帕子擦着手,转头朝宣仲安看了一眼,尔后,她掉头,跟宝络道:“圣上,多留她活片刻,可好?”

她朝宝络施了一礼。

宝络不明所以,但点了头。

许双婉朝他又福了一礼,这才朝长公子望去,与他道:“夫君,妾身想与你说几句话……”

宣仲安看向她,见她神色平静,嗯了一声,朝宝络道:“我跟你嫂子出去说几句。”

“你们就在这殿里说吧,”宝络挥了下手,让御林军的年轻副统领带人把张才人拖下去,“我回荣风宫一趟。”

说着他就朝外面走去,走到半路,他回头,朝正半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婉姬道:“嫂嫂,长嫂如母,你就是我的第二个母亲。”

许双婉回过头,看向他,宝络朝她一笑,随即大步摆着手去了。

他或许不是个什么好人,时常胆小,忧思过度也难以担当大丈夫,但他心地还算磊落正直,这是他的母亲明娘用她的整整一生言传身教授予他的品质,也是他觉得他身上最可以让自己自傲的地方。

他想,他的兄嫂会懂他的。

不过,宝络如此作想,他一出殿,宣仲安就跟还看着殿门的婉姬道:“回头我会收拾他一顿。”

“嗯?”收拾圣上?许双婉扭过头。

“他心智不全,得狠狠收拾一顿才成,”宣仲安挽着她的手,扶她到地上没有血腥的另一边,“他毕竟是要当父皇的人了。”

许双婉顿了一下,没劝他。

“你要跟我说什么?”他道。

许双婉抬头看着他的脸,“我想借大太子和式太子几日。”

宣仲安看向她。

“你说,把他们三个人关在一起几日,再放一个武力高超,对霍废妃忠心耿耿的护卫进去如何?”许双婉说着,低了点头,看着他的胸口,“也不是一般的护卫,他是霍废妃的入幕之宾。”

“入幕之宾?”

许双婉点点头。

“哪得来的消息?”

许双婉抬眼,双眼清澈地看着他,与他道:“我知道有几天了,是那天随清心师姐走的一个女弟子告诉我的。”

她听是听到了,但一直没有打算用这个法子去治前太子妃。

许双婉并不想当一个不择手段的人。

不过,她不想当,并不是说她不会。

“婉婉?”

“我想,既然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霍废妃既然连内宫都能插手了,何不如让这宫里的人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个出身名门的贵女,后又成了太子妃,随后又与小叔子纠缠不清,床上还另有入幕之宾,这还是被人所知的,被人不所知的,还不知几何,许双婉心道等揭破了脸的几方人马聚在一块,不知该是何等景象,“您说呢?”

“想好了?”宣仲安低首,鼻尖已触碰到她的鼻子。

“嗯。”

“那如你所愿,为夫再给你添把火……”宣仲安侧头,在她耳边道:“想知道当初先帝为何要放她一马,让她出宫吗?”

许双婉看向他。

“先帝放她出面,固然是为了成全霍家的脸面,再一个,也是当时圣上答应了她,在她的床上答应了她放她出宫回霍家,你知道让她回霍家的主意是谁出的?是式太子。”宣仲安在她耳边轻声道:“婉婉,这宫里,最脏的不是地,是人和他们胸口的心。”

许双婉笑了起来。

只是她笑得太难看,也太勉强了,甚至有几份凄然,宣仲安伸手,把她的头按到胸口,与她道:“你出的主意不错,把他们关一个牢子,让大伙看看,这内宫都淫*乱成什么样了。”

到时,宝络就是不想纳妃,这些人也该闭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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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双婉这天没有离宫,而是递了信回府,让福娘带着采荷把侯府的大门关紧。

这厢,皇后娘娘小产的消息莫名在外面传开了,有人说这是宣相夫人干的。

宣相夫人与圣上有染,嫉恨怀孕在身的皇后娘娘,就买通了皇后娘娘身边的女官对其下手。

这消息到第二日,因这晚许双婉被召进宫没回府就甚嚣尘上,愈传愈烈了。

许双婉这夜宿在了前宫,这厢皇宫前后皆已各门紧闭,不许进,也不许出,连只蚊子都飞不进来,直到御林军带进一女子,紧闭了多时的皇宫这才开了一道小门。

霍文卿是被人绑了手脚和眼睛拖了进来。

许双婉在前宫的议事宫堂见了她。

御林军的年轻侍卫头领和归德侯府派出马的阿莫把人拖进来扔下,朝许双婉施了一礼就退到了门边。

许双婉坐在了虞娘和宫女搬在霍文卿前面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