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6章 此处言行可登闻

一面镜中映出的是祈罪台上,曾阁老正在祈罪祷天,一名侍女手持青虹剑立在台侧。而另一面镜中,则是鼓阁中的情形,那通天楼中正施展法诀,封印通天聆地槌。

元崇雪虽是吃惊,却是声色不动,缓缓道:“曾阁老身犯何罪,阁主竟令其祈罪祷天?”

莞公主道:“曾阁老所犯罪过,元阁老不妨听他自己道来。”

元崇雪瞧向另一面铜镜时,却皱眉道:“林张两位阁老,怎会身在鼓阁之中?”

莞公主微微一笑道:“元阁老不妨细瞧那通天聆地槌,是否已偏离鼓面?通天楼中的鼓阁玄妙,元阁老想来尽知。”

元崇雪叹道:“这么说来,那林张两位阁老竟与通天楼主暗动手脚,以免曾阁老祈罪祷天之言声达仙界了。”

莞公主道:“诚如元阁老所见。”

元崇雪长叹一声,默然无语,就听那曾阁老的话一字字传来:“在下曾笑我,向在天伦阁奉职,实不知身犯何法,竟被天伦阁主田莞逼上祈罪台,天地明鉴,还我清白。”

莞公主听到这里,不由面色大变,那元崇雪面上却慢慢浮出笑容来,道:“莞公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听那镜中侍女变色道:“曾阁老,你刚才已在阁主面前自承其罪,为何反口抵赖?你身为天伦阁老,竟是信口雌黄,你却对得起谁?”

曾阁老大喝道:“大胆,下贱婢女,竟敢冲撞阁老!”

那侍女性情倒也刚烈,伸手将手中法剑晃动,就要祭将起来,此剑原具通天之能,只需将法剑祭起,曾阁老难逃此劫,却见那曾阁老伸手压去,那法剑便被封在剑鞘之中,就此动弹不得。

而在另一面镜中,那通天楼中忽地一笑,双手放开,那柄通天聆地槌就此复归原位。

秦忘舒瞧见此景,心中陡然一沉,莞公主虽然苦心谋局,却还是敌不过元崇雪一干人的老谋深算。曾阁老公然推翻前言,已令人大吃一惊,通天楼主等人虚虚实实,分明已瞧穿莞公主的计划,竟是要将莞公主戏于股掌之间。

秦忘舒这道神念虽将诸事瞧得明白,但他与莞公主本就是交情深厚,天下皆知,莫说不在现场,就算身在现场之中,也难以做个人证。

如此一来,那莞公主岂非是被动之极,那污蔑下属,铲除异已的罪名岂不是呼之即来?

元崇雪静静地瞧着莞公主,面上神情虽是从容,但目中杀机已现。他轻声叹道:“莞公主,原本以为你我相安无事,倒也就罢了,哪知公主处心积虑,要黜退我阁中旧臣,如今公主逼迫曾阁老在前,设谋通天楼于后,君臣情谊就此尽失。本座只好召集八位阁老滴血凝印,禀明天地了。”

秦忘舒眼见得莞公主一败涂地,不由暗中叹息,天伦阁诸修毕竟根基牢固,难以动摇,尤其是面对莞公主时,更是一致对外,那莞公主就算计谋百出,对方抱团取暖,铁板一块,亦是无从下手了。

而元崇雪的计划,说不定是从曾阁老奉召而来的那一刻,就已然开始了。这就是说,所谓曾阁老被逼自承其罪,不过是诱使莞公主动手罢了,如今曾阁老将前言推得干干净净,通天楼主又是及时收手,莞公主两处出击皆是不利,势必引来元崇雪等人的雷霆之击。

莞公主叹道:“元阁老处心积虑,计谋深远,田莞甘拜下风。”

元崇雪故作惊愕,道:“莞公主,你说的话,本座怎地一字不解?”

莞公主道:“元阁老仙禅双修,本该心有苍生,奈何却被私情旧谊蒙敝,竟不顾天下大局,唯知营私舞弊。田莞诚为阁老不值。”

元崇雪听到这里,面上已有愧疚之意,但很快又复从容。他禀性虽不乏正直良善,但诸多阁老属下,与他私谊极厚,自己又怎能眼睁睁地瞧着许多同僚部属承受天劫阁法?

便是仙界真龙,也难免存有一点恶念私心,便是世尊,也是混浊二气并存于身,元崇雪这样想来,总算略感释然。

且他早就想得明白,若阁中诸修皆被莞公主黜退,那天伦阁的威名就此尽丧,自己着实愧对正元仙子了。就为了这一点虚名,他也要咬牙挺住。

那莞公主虽是有志天下,励志革新,但难免要大动干戈,触动许多人利益,一边是许多阁中老友旧部,一边是莞公主,孰重孰轻,不难选择。

至于那天下大事,就算没了莞公主,自己代领天伦阁,一样可以办得井井有条。

这样想到,自己的计划竟是公私两便,唯独苦了莞公主一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