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4章 且窥灵台知因果

秦忘舒此刻只有暗叫一声“苦也。”

原以为修成地仙大成境界,又兼玄承无双,鬼修又是偏弱,且有儒墨二圣加持,此番来到冥界,自然是纵横无敌,至不济也是自保有余。

却应了那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鬼修虽弱,但能屹立千万年不倒,原来也有他自存之道。且冥界之中,亦有大能之士。秦忘舒小瞧了对手,岂能不大吃苦头。

他在这灰袍鬼修大袖之中翻翻滚滚,立也不是,坐也不是。原来那大袖之中,好比是混沌初开之境,不分上下左右,东西南北,亦不知时日之逝,若是心中愁苦,那就是度日如年一般,若是心中平静如水,则是千年不过一瞬。

但秦忘舒虽略略领悟混沌初开之妙,这点所得,却还是敌不过他的惊惶惭愧之心。

身在大袖之中,自然不知外界发生何事,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灰袍鬼修若想伤他,那是轻而易举,此番将他收进袖中,显然是另有所图。

秦忘舒想起鬼修种种修行的办法来,自是不寒而栗。那魔修好噬人仙芽,鬼修自然擅夺他人魂魄,若被噬了仙芽,最多来世无法修成仙道,但若是夺了魂魄,可就无计重生了。

秦忘舒不由又想起儒墨二圣来,这二人当时说的甚好,说什么一力替自己加持,如今真正遇到大敌,却又不见二圣出手了。原来不过是哄骗自己来这冥界罢了。

不过一番胡思乱想,怨人尤人之后,秦忘舒又渐渐静下心来,想那儒墨二圣虽是大能,也不可能事事护着自己。就算天命在我,仍需竭力而为。

他毕竟禅修工夫不俗,片刻之后,已是惶恐之心尽去,澄思静虑,以应万变。

忽听那灰袍鬼修道:“奇也怪哉,这袖中半日没了动静,那小道友莫非是死了。”

秦忘舒气不过,口中自不饶人,冷笑道:“在下安安生生在此,道友却是实实在在鬼修一名,死得不能再死。”

灰袍鬼修哈哈大笑道:“有趣,有趣,竟遇到个不怕死的。我倒要瞧瞧,你有多大胆子。”

秦忘舒道:“我既不畏死,又怕你何来?”

灰袍鬼修道:“这世间原有许多事情,比生死还要可怕,你若不信,只管随我来。”

秦忘舒道:“我就算不肯,你也顺着我吗?说来也是强人所难。”

灰袍鬼修道:“妙极,妙极。”

秦忘舒虽是强颈,那灰袍鬼修仍是不恼,或因这鬼修境界奇高,自然看淡七情,等闲不生悲苦欢喜之心。

那鬼修也好,魔修也罢,若能修到至高境界,其实与仙修之道殊路同归,同样是要知晓天地玄机,明悟生死,看破七情,方能卓然于世。

但正所谓大道至孤,古今世人亿万,修成大道者又有几人?那境界越是高明,越是寂寞的紧。鬼修之道,本是天地诸术最难修到大成的,灰袍鬼修境界修为与金仙相若,那在鬼修之中,可谓是极难得的了。

若以鬼修境界而论,灰袍鬼修或许已然登峰造极,达成鬼尊境界了。那鬼尊境界乃是鬼修至高,但修为却是难以判断。端看该名鬼修的际遇灵慧罢了。但鬼尊大能,至少也可与凡界金仙一抗,则是不言而喻之事。

或是因见秦忘舒有趣,灰袍鬼修才去了杀心,要拿秦忘舒做一番戏耍,以打发漫漫永昼了。

而对秦忘舒来说,只要一息尚存,就有无限机会,何况此刻人为万俎,我为鱼肉,那愁苦惊惶也是这般,心静如水也是这般,又何必自寻烦恼。

定了定心神,秦忘舒道:“老鬼,你既不肯杀我,又要领我去那里?”既知灰袍鬼修要戏耍他,口中又怎能客气了。

灰袍修士道:“小道友却是错了,在下姓金,名崇原。你说的那老鬼,却是我的好友。原也有个名字,如今人人称他为任老鬼是也。”

秦忘舒冷笑道:“崇原二字,听来也不是你本来名字,只怕也是自家乱起来的吧,原来做了鬼修,竟连父母也不要了。”

金崇原便是一呆,道:“说到我的父母,怕也有万年不曾相见了,不过我那父母二人已在凡界数十个轮回,倒也过得安生,我若去见他们,可不是惊扰了。至孝之道,在于不扰。”

秦忘舒原是冷嘲热讽,那金崇原却是句句当真,可见是极少经历世情的,分明是冥界苦修一名,因专心修行,不问世事,性情仍是一派天真。

对方既是难得的诚实君子,自家又何必欺人太甚,占这口头上的便宜,且提起父母,又沟起他的心事来,不由叹道:“你那父母数十世安生,想来也是托你之福了,可怜我的父母,却是死不暝目。”

金崇原道:“你父母是谁?若想知道他们的下落,我倒是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秦忘舒听到这话,可谓意外之喜,想来这位金崇原既是冥界难得的鬼尊境界,冥界中事,自然是了如指掌了。

忙道:“果然如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