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纵横无双

想那许负心与苏仪不过是今日才在林中匆匆一见,两者绝无瓜葛,苏仪便是被林飞熊所杀,也非许负心所能瞧见,负心梦中怎有此人?

扁舟过了河中心,对岸楚军已将箭矢指来,盗幽大声道:“我等有生死大事求见飞熊将军。”说罢取出弓箭来,尽力一射,将苏仪的书封射过对岸去。

此处不用秦忘舒箭术,也是怕对方军营中或有高人,瞧出秦忘舒的箭法与众不同。

楚军士卒捡着那箭,只见箭上锋矢已去,箭上缚着一封书信,火漆封印,上书“呈大楚上将军林公飞熊亲览。偷窥者斩。”士卒不敢怠慢,忙将这信送了进去。

片刻之后,楚营之中涌出一队人马,皆是黑甲白马,佩刀带箭,装束整齐,人人的头盔铠甲上都有飞熊样式。瞧来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到了岸边,诸骑引弓搭弦,对准了河中三人。

盗幽暗暗叫苦,那封信定是惹恼了林飞熊,只等三人上岸,立时诛杀,但到了此刻,就算回头也是来不及了。盗幽暗道:“若是对方射箭,我便抱着秦将军入河,那穷酸可就顾不上了。”

原来盗幽水性精熟,又在这黑水河边常来常往,最知河情。

瞧那苏仪,已有三分惊惶,只是故作镇定罢了。秦忘舒以斗笠摭面,也瞧不出动静。

片刻后三人弃舟上岸,有楚军上前用挠钩搭住小船。黑甲白马军忽地一拥而上,一名黑甲将军喝道:“谁是苏仪?”

苏仪战战兢兢走了出来,道:“在下正是。”

黑甲将军斜乜了他一眼,冷笑道:“就凭你这个穷酸,也想面见林公。”手提战刀,忽地向苏仪劈了过来。

秦忘舒与盗幽皆是大方家,瞧那战刀其势虽猛,却偏了两寸,知道只是吓吓苏仪,就怕苏仪不经吓,万一惊魂失魄,岂不是惹人笑话?

苏仪本是吓坏了,见到战刀及顶,反倒哈哈大笑道:“林飞熊如此胸襟,可惜,可惜。枉我对他一片苦心。”他也是明知必死,干脆就置生死于度外了。

那黑甲将军的战刀果然擦肩而过,忽地收刀笑道:“穷酸书生,能有这胆量也不俗了。”忽地瞧向秦忘舒与盗幽二人,目光如电。

秦忘舒暗道:“不好,这人瞧出我与盗幽的底细来了,我与盗幽临危不惧,哪里像个伴当。”

就在这时,那盗幽“怦”地一声,就载倒在地,秦忘舒忙上前扶起,只见盗幽口吐白沫,已是昏了过去。他知道是盗幽做作,心中忍笑,抹胸掐指忙了半天,盗幽方才醒来,道:“老三,我的头还在否?”

秦忘舒强自忍笑,道:“老四,你这脑袋可不是安安生生长在脖子上。”

身边楚军诸将大笑,苏仪叹道:“你二人也没见过世面,难怪惊怕,那楚军军威之盛,算得上天下第一,别说是你二人,便是我也是胆怯三分。”这话暗捧了楚军一下,楚军兵将听了皆是欢喜。

苏仪道:“大楚志在天下,何惧我主仆三人?这般大阵仗却来吓谁?”说罢将身上旧袍一整,面色愠怒。

那黑甲将军忙道:“不过是戏耍罢了,先生莫要见怪,林将军已在中军等候多时。”

苏仪冷冷一笑,转身就向小船走去,口中道:“我奔波千里,只盼能救他林飞熊一条性命,不想此人贡高自慢,说话之中竟无一个‘请字’,岂不是冷了天下高士之心,还请诸位送我回去,苏仪不见他了。”

秦忘舒与盗幽见他到了这时还在作态,皆是目瞪口呆,那军营岂是讲理的地方?

不想黑甲将军却立时改颜相向,忙道:“林公的确令末将来请先生入营,只因末将一时糊涂,竟得罪了先生,先生瞧在林公面前,莫怪,莫怪。”

急忙下了马,亲自来到苏仪面前,就挽了苏仪的手,恭恭敬敬,请那苏仪入营,却把盗幽瞧得痴了,原来苏仪这般作态,竟是大有文章。

秦忘舒暗道:“瞧这苏仪,初时倒也惊怕,此刻态度从容,三言两语之间,就令主客形势大变,果然是有才学的。”

三人被黑甲白马军护送入营,那黑甲将军让苏仪上了马,亲自执着缰绳,这份礼遇可就与刚才不同了。

秦忘舒暗道:“士卒懂得什么,不过是奉命行事,这人一举一动,都是林飞熊的安排了,看来林飞熊与苏仪的较量,自苏仪登岸时就开始了。”细细想来,苏仪倒也应对无误,甚至还隐隐占了上风。

这时营中楚军众将见来了一名穷酸书生,皆是好奇,但瞧那苏仪,虽是衣饰敝旧,却是不怒自威,一双利目毫不让人,楚军将士与他目光一触,竟不敢直视,心中更是大奇。

那苏仪上岸之时,尚有几分惊惧,此刻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竟令人不敢仰视,看来那鬼谷子所传的纵横之术,果然是大有名堂的。

眼瞧着苏仪策马近了中军大帐,忽见另一名黑甲将军驰马扬刀奔了过来,大喝道:“军营之中,谁敢策马奔驰,还不速速下马?”

秦忘舒瞧这架式,知道又是林飞熊之计,端看苏仪如何应对。若是苏仪吓得落马,林飞熊怕是不肯见他了,若是苏仪急忙声明是被别人扶上去了,那气势可就弱了,林飞熊心里,也会轻看他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