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八重意识到那是三日月宗近的声音时,尸魂界的一切就从眼前消失了,疲劳和困倦像是到了脖子的沼泽,根本不给人挣脱的可能。

然而毕竟还没没顶,八重挣扎着睁了下眼睛。

刀剑居室中光线昏暗,困得眼皮万分沉重的八重什么都看不清。

她感觉到有人轻轻的遮住了自己的眼睛,那只手是温暖的,同时三日月的声音在咫尺间响起:“继续睡吧,天还没亮。”

八重直觉有什么不妥,但困倦让她懒得思考。

怎么样都行啦,先睡一觉,等醒来再说。

八重翻了个身,下意识的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又闭上眼睛,反正更不妥的事情也做过了,我可是睡过大天狗的女人。

她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嘴角弯起。

三日月轻轻戳了戳她的脸颊:“看来是个美梦。”

八重本能的躲避在她脸上作乱的手指,脑袋一偏,三日月脸上轻松惬意,带着点恶作剧感觉的笑容突然停顿了下。

睡梦中的八重抱着太刀就像其他小姑娘抱着娃娃,紧紧搂在怀里,她头一偏,脸颊就贴上了刀柄,柔软温暖的触感由本体传递到付丧神的人类形态上,陌生的感觉让三日月宗近整个人凝固般的停顿了一下。

作为天下五剑中最美的那一把,他被很多人赞叹、欣赏,但因为贵重,极少有人能触碰他,更多的时候,他不是杀人的兵器,而是被欣赏的艺术品。作为刀剑来说,他更期待能被人使用,但三日月宗近清楚人类对自己的定位,已经学会了不再期待被使用,被束之高阁是寂寞的,他甚至连寂寞都习惯了。

他很高兴八重能出现。

而当她在睡梦中将柔软的脸颊贴上刀柄,并毫无移开的意思时,三日月宗近感到了发自内心的,因为被单纯的喜爱着,珍视着,而产生的快乐。

这份快乐珍贵到陌生,让三日月在一愣之后,下意识的伸手在八重的脸和刀柄间隔了隔。

作乱的手指又贴上脸颊,八重嘴角的弧度落下,不满的往另一边转过脑袋。

三日月慢慢收回手,垂着眼睛低声道:“这可真是……失态了啊。”

终于没人再来惊扰梦境,尸魂界的景色重新铺展开来。

握着卷轴的八重站在练习场上,对面被白雷击中的靶子中心一道焦黑。

八重心想这恐怕真的不是梦,她会出现在这里,估计一方面因为自己死了,另一方面则是朽木家那棵和自己异曲同工的樱花树。

至于为什么死了这么久才到尸魂界来,大概和浦原喜助的出现脱不开关系。

浦原喜助为八重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八重决定回去看看朽木家的樱花树,因为这样也许可以找到自己来往于尸魂界和平安京的渠道,找到了自己就能掌握主动。

她跑回去,还没能开始找呢,就看见树下有个小家伙在爬来爬去。

时间已经过了好几天,普通的樱花早该过了盛花期,谢了花瓣长出嫩绿树叶来,但朽木家的这棵,依然捧着满树繁花。

晚风吹拂,落英缤纷,地上铺了层粉红色的花毯,还不会走路的小家伙笨拙的爬来爬去,傻乎乎的扑腾着。

他嘴里发出含含糊糊的咿呀声,是小婴儿特有的意味不明和吐字不清。

八重愣愣的站着看了会儿自顾自玩着的朽木白哉,又扭头去看屋子,隔扇纸窗后都是黑沉沉一片,朽木家的大人们似乎都已经安安稳稳的睡了过去。

八重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大半夜的朽木白哉怎么会跑到庭院里来。

这小家伙本身也挺不对劲,一般的小婴儿醒来看不见人早嚎得满世界都知道了,这家伙倒是自得其乐的很。

不过也是同其他小婴儿一样,不知道危险,没有警戒心。

八重终于迈开脚步,在朽木白哉身边蹲了下来:“你家大人呢,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八重对着小家伙提问,没期待他能回答。

但朽木白哉却转过了头,婴儿大而清澈的眼睛里清清楚楚的倒影出了八重的身影。

八重没有惊讶,第一次出现在尸魂界时,她就觉得朽木白哉能看见她,今天一试果然如此:“来,姐姐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