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兄长原本好好的,就是喝了叶府二小姐的药才死的!”人群中,一洪亮而带着浓重悲戚之情的男声,乍然响起。正如平地一声雷,惊得众人差点摔了手中的药碗。

原本正井然有序地排着队伍领药的人们,突然就安静了下来,面部表情也都瞬间僵硬了。有几个正聊着天的大妈,因为有家人染病后被治愈了,正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一听这话,笑容瞬间凝在了脸上,眼中又惊又恐。

“你胡说……”木兰正在给一个年轻媳妇盛汤药,一听这话,猛然惊愣在当场,反应过来后只觉得气血上涌,当即就要发飙。被绾翎一把拉住了。

绾翎乍一听到那人说的话时,也是被狠狠震了一下,随即便镇定下来,拉住木兰,示意她不要说话。此时情况未明,还是先看看怎么回事好了。

那个男人说着就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看起来大约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皮肤黝黑,方形脸,看着倒像是老实厚道的庄户人家。

“你可不要胡咧咧啊,我可是听说,这回是叶府二小姐及时研制出了应对瘟疫的解药,否则锦州可就要有大祸了。”有一个中年大叔一脸不相信,甚至还有些愤慨。

边上的一个小姑娘也跟着道:“就是,不要胡说,我爹爹得了病差点就没了,要不是叶家姐姐,我就没爹爹了。”

清脆的娇滴滴的童音,让绾翎感觉一阵安慰,心里舒服了不少。

有人这么一说,大多数人也都反应过来了,毕竟事实怎样,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又岂是某些人随意一诋毁就能抹黑的。刚才只不过是因为事发突然,毕竟是生死大事,所以才会被吓到。

于是,许多人都纷纷指责起那个“闹事”的男人来,你一言我一语纷纷数落他。“谁知道是不是来讹钱的。”甚至有人这般质疑道。

那男人气得浑身发抖,对着众人怒喝道:“那可是我亲大哥!我难道会拿至亲之人的性命来开玩笑吗?!”

像是为了增加所说之话的可信度,这人又接着道:“我叫李二柱,我大哥李大柱,是河头沟人士,从小父母双亡,我们兄弟俩相依为命,因为穷,至今还没有娶上媳妇……”

这人竟然事无巨细地把自己的身家交代了个清清楚楚!

绾翎突然感觉,大事不妙!

当这个李二柱刚刚出现的时候,绾翎就料到,这很有可能是个坑,目的当然是为了陷害她。

可若只是如此,她根本不怕,这么简单的陷害,很容易就揭穿了。可现在看来,这个幕后之人显然筹谋得很周密,绝对不像看起来这么容易。

所谓陷害,最怕的就是细查,可这李二柱竟然主动把自己的情况交代得这么清晰。他既然敢这么做,显然不怕别人查。

难道,他真有一个哥哥李大柱,并且还因为“喝了她的药”而死了?绾翎暗暗握紧了拳头。这是怎么回事,竟然有人不惜生命的代价来毁她的名声?

“大哥,你死得好惨啊!原来我们虽然清苦,可身体健康,自己种两亩薄田,也不是过不下去,可自从喝了那什么该死的灵芝漱魂汤,你就越来越虚弱,昨儿夜里你就撇下我去见了阎王爷……”

绾翎正想着对方还有什么后招,结果那李二柱接着就让人抬了他那“死鬼大哥”出来,一边哭一边骂。

这下,人群中的舆论风向标又开始变了,毕竟“受害者的尸体”都在面前了,大多数都是淳朴百姓,谁能想到那么多歪心思。不少人都露出了不忍之色,当然,对手中端着的汤药也就有了怀疑。

“你大哥第一次喝灵芝漱魂汤是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开始发病,发病的症状是什么,又是什么时候不行的?期间有没有找大夫来看,用了什么其他的药?是否有吃什么特殊的东西。”绾翎上前几步,逐条问来。

李二柱还沉浸在“兄长惨死的悲痛”当中,猛然有人发问,而且还这么一长串问题,乍一抬头有些发懵。

绾翎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的眼睛,正如刑侦人员调查嫌犯,发问一定要迅速而细致,令对方没有思考的余地,这种情况下问出来的答案相对而言更真实。同时也能在对方的面部神情上,看出些蛛丝马迹。

没想到这李二柱却很快镇定下来,回答得有条不紊:“我大哥是三天前第一次喝那汤药,当天晚上就发作了,浑身发烫,有时又发寒,昨儿下午开始不行的。期间找过一名姓李的郎中,只开了一个很寻常的退烧方子,并无什么不妥,除了那叶二小姐的汤药,实在是想不到还有什么其他问题。”

确实并无什么不妥!这人的回答简直是滴水不漏,且说的头头是道。但也正是太“头头是道”了,倒像是事前就排演过一样。

绾翎的眸色开始越发下沉,又进一步咄咄问道:“既然你兄长不行了,那为何不送他去城中医馆,寻好的大夫救治?而且你若当真认定叶二小姐是凶手,你大可去衙门击鼓鸣冤,可为何偏要拖到这时,到这里来闹?让你大哥连过世了都不得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