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腰上有点沉甸甸的,上午打针,中午一拔了针头她就让婓云来接她了。

不过她没见到婓云,因为被人在门口截住了。

“傅小姐,您暂时还不能去工作。”

“你们是什么人?”傅缓看着那个比她还高很多的男人仰着头不爽的问了句。

“请您别为难我,请回去吧。”

男人没回答,只是伸手做出请的姿势让她回到病房。

傅缓没说话,然后转身进了门就用力关门,然后拿着手机给简行打电话。

“你管我?”

“我没空。”

“你敢说我病房门口不是你的人?”

“你为什么会那么想?也许是王程锦不愿意你这么快从医院出去奴役他老婆儿找人去看着你呢?”

傅缓……

对啊,昨天晚上她打电话给袁欣听到王程锦好像在旁边叨叨。

“抱歉。”

她说完立即挂掉,但是挂掉后突然想起来他怎么会知道的那么清楚?

王程锦告诉他?

她负气的坐在床沿然后低头给王程锦打电话,只是当号码拨过去却是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

傅缓心里气的要死,但是又只能忍着。

只觉得心肺里满是凉气,怕伤及伤口她条件反射的抬手摸着自己的伤处。

王程锦看着自己的手机上,然后忍笑问他:“你到底要跟她怎样?”

“现在是她要跟我怎样。”简行冷冷的抛出一句,打开手机就看到她正在难受的捂着伤处,看脸色好像又苍白了很多,下意识的蹙眉。

可是她总不能伤刚好一点就又要去工作,现在又是天凉了。

晚上周晓静去给她送饭她坐在沙发里低声在周晓静耳边问了句什么,周晓静望着她一眼然后无奈的笑着叹了一声:在呢。

傅缓立即又不高兴的望着桌上的饭菜,已经有点食之无味。

本来饿了几天有点胃口大开,现在一点食欲也没有了。

第二天她又要出门,还是被拦住了,所以她再关上门之后就再也没出去。

把窗帘都放下来,然后躺在床上认命的打针吃药吃饭,再也没做别的挣扎,除了偶尔接袁欣的电话,把所有的工作都推后,再也没干别工作,甚至学习。

就这样躺着吧,躺到出院。

只是这几天她一直不分白天黑夜的拉着窗帘,然后某人看不见她在病房里的情形了。

护士好几次提议给她开窗帘,她都拒绝。

护士觉得傅小姐也是个脾气很大的主,虽然话并不多跟你讲,但是从表情到眼神,无一不在说明这是个不好惹的主。

傅缓并不在乎一个护士怎么想自己,只是想起门口站着以为看似彬彬有礼却是让她迈不出脚的家伙就心里生气。

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那不是王程锦的人。

因为她觉得王程锦的性子要是不高兴了会直接给她打电话让她给袁欣减负,而不是那种方式。

倒是很符合简少的行事作风。

她不敢一下子想太多,都是慢慢的一点点的往下顺,因为想的太急就会头疼欲裂,慢一点顺着顺着她突然就发现了,其实好几次简行不承认做过的事情,但是那的确就是事实。

所以这次……

深夜里她已经无法入睡,因为连着两天她都是白天也睡晚上也睡。

门口有些细碎的动静,像是有人在交谈。

她悄悄地在被子里开了下手机,然后又悄悄地关了躺好。

不多久就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尽管很轻。

傅缓闻得到他身上的味道,熟悉他遮挡住视线的感觉,也熟悉自己的心为什么跳的那么快。

那个男人轻步走过去后就在她旁边坐着,并没有开灯,他只是坐在那里看了眼她,然后就自顾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听到细微的叹息声。

眼眶莫名的湿润,没过多久就有眼泪顺着眼角流出来。

“程锦问我要跟你怎么办?我又怎么会知道呢?从来主动权都在你手里。”

傅缓的心一动,然后就跳漏了半拍。

那人之后走了,傅缓依然躺在床上一动没动。

心像是在被人强行的拉扯着塞进一个极小的罐子里,然后慢慢的缺氧,慢慢的衰竭。

主动权在哪儿?

整整半个月,傅缓终于从医院出来。

回家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跟爷爷撒了个娇然后就开车直奔公司。

袁欣在一楼等她,两个人进电梯的时候袁欣送给她一份材料:“他还真放心,我刚从医院出来就让我主持这么大的事情。”

袁欣听着她叹息浅笑了一声:“董事长的意思好像是您在医院已经养的很好了。”

“哼!”傅缓笑了声没再回话,仔细的看着材。

可不是嘛,最近真的是除了吃就是睡,她觉得比身后的孕妇养的都过了。

等她到的时候高层们已经到齐了,因为知道她住院一阵子所以刚进去就听到大家的问候声。

中午会没开完,大家以为要开完会在吃,傅缓直接提议在会议室吃饭,然后每人给他们叫了一份午餐。

众人……

不过傅小姐自从回国后的任性他们也是有目共睹,在跟她硬碰硬了几次后倒是习惯了她那居高临下的样子。

当然,他们的午餐也不至于太差,还拿了些红酒过来,大家难道这种情境下吃饭,吃着吃着倒是也开心畅聊了起来。

会议就不会像是上午那么无聊生硬刻板。

饭后又准备了水果以及茶水,所以这场会议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五点半。

夕阳西下,会议室的大玻幕外景色非常好看,大家不自觉的站起来去感受那种居高临下俯视一切的感觉。

之后突然有人提议晚上再一起喝酒玩玩,好似是中午的那顿饭让他们开始对彼此生了好感,然后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又去了酒店。

嗯,傅缓也去了。

她已经憋了半个月。

晚饭的时候婓云在她耳边交代:“你助理让我告诉你,你现在的状况不宜饮酒。”

傅缓……

为什么现在谁都可以管着她了?

她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干脆就换了果汁。

她说让婓云美女帮忙跟各位喝一杯,大家也很给面子,婓云就替她喝了几杯。

吃完饭傅缓跟婓云就没再跟着去玩,主要原因很简单,又不能喝酒,再跟着玩下去也没意思。

而且其他几位女高层在饭后也都想要回家了。

傅缓觉得三十多岁的女人好像都很顾家了,在猜测自己到了三十多岁的时候会不会也那样。

只是两个人从雅间里出来的时候刚好遇上王程锦跟顾城从洗手间回来,顿时走廊里就有些尴尬的情愫。

“傅小姐也在这儿吃饭?”

“随便吃吃,两位还没吃好?”傅缓随便打了个招呼。

王程锦看得出她眼里的不高兴,只笑笑:“简少也在,进去坐坐?”

“那就不必了。”傅缓看了眼旁边的婓云,见她正无聊的看着别处就知道她也想走,然后直接拒绝。

“还是去坐坐吧!”

然后婓云一转头就看着王程锦推着傅缓的肩膀强行往前推,婓云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想去阻止,听着身后不高兴的一声:“你别去。”

婓云这才转头看了他一眼:“吆喝,顾少爷也在呢,刚刚怎么没看见您呢?”

顾城……

“他最近心情不太好,人也憔悴了很多,你得好好跟他聊聊,他就听你的。”

王程锦说着那话,然后将她推进了一个雅间里。

简行正在生气他们俩出去太久,然后一抬眼就看到来人是她。

傅缓也怔住了,下意识的要转身,却是一转头就听到门哐当一声,然后被人从外面锁住了。

“天不亮不准开门。”王程锦不知道在外对谁说了一声。

“可是这又不是酒店的客房?这是吃饭的包房啊。”婓云看他们俩那么坏都担心了。

“里面有张沙发,够睡了。”

“嗯,我们走吧!”

傅缓……

婓云被两个男人压着肩膀给绑出去了,之后王程锦拍了拍顾城的肩膀:“麻烦你把这女人看住了,今晚可不能让人打扰那两位。”

“知道知道,你快走吧。”顾城烦躁的跟王程锦告别。

然后王程锦就真的走了,婓云也要走,人却被顾城拉住:“你得跟我走。”

“为什么?”婓云不高兴的质问。

“因为我得看住你,万一你再去给开门呢?”

婓云……

而那个雅间里,简少正坐在餐桌前端着酒杯把玩,许久后终于舍得先开了口:“今天出院的?”

“嗯!”她没坐下,只是稍微侧了侧身然后开始找手机号码。

简行敏锐的鹰眸立即发现她的动作,然后转头说:“就那么想出去?”

“我答应爷爷晚上要回去陪他。”她低低的一声,并不想扯太多。

“爷爷要是知道你跟我在一起还会催你回去?”

傅缓……

“麻烦上来帮我开一下门,简少他们在的包间。”

“什么?王总吩咐不能开门?”

傅缓气的挂了电话,心里对王程锦多了份怨恨。

心想我隔天就让袁欣去出差我看你怎么办。

然后才拉了把椅子在旁边坐下,对着满桌没怎么动的酒菜然后抬眼问他:“你们是吃了还是没吃?”

“晚上无所谓,你呢?”他问了一声。

“我?跟公司高层一起来吃饭,怎么可能吃得好。”她说这话的时候长睫呼扇着,像是在认命。

却又刚好可以博取同情。

简行几乎是立即就打电话:“马上过来开门。”

傅缓抬了抬眼,然后不由自主的眉目微动。

似乎猜到他会这么做,当门被打开以后包间里的菜都被撤了下去,只留下他的酒杯跟餐具,然后重新上了热乎乎的晚饭。

两菜一汤,还有米饭。

傅缓拿了筷子就开始吃晚饭,目的已经达成,吃完饭就可以回家睡觉了。

他还是没怎么动筷子,就靠在椅子里看着她吃东西。

“医院的饭很难吃?”

“不知道,都是我妈带饭去给我吃,还有那晚下雨你不是也让人带去了。”

他的脸色终于不再像是刚刚那么难看,唇角动了动。

他还以为她要装作不知道呢。

她一直低着头吃饭,看也不看他一眼,简行就没再说话,至于手链的事情傅缓也没再提。

她是想提的,但是她知道提了也不会有结果,所以就不提了。

简少在妒忌这方面,很有天赋。

“我明天晚上去看爷爷。”他说。

傅缓没说话,只是耐心的吃饭,吃了七成饱她放下筷子:“吃饱了,我得回去了。”

还是不看他,只是转身拿了包然后就起身往外走。

简行就那么仰着头望着她的背影,他猜不透她是怎么想的。

顾城说像是她这么狠心的女人要结束一段感情肯定是很利落的,也果然如顾城说的那样,她连看他一眼都不会。

说到底难道错的一方只是他?

那么作为一个男人他该大方的亲自送自己的女人去看别的男人?

尤其是她那时候紧张的好像那家伙就要死,他恨不得亲自去一趟是真的,不过不是送傅缓,是去掐死裴羽。

傅国安去出差,家里一下子安静了不少,周晓静在陪着爷爷看中央七套的军事节目,傅缓回去的时候竟然都没人发现她。

不知道周晓静什么时候能看进去这种新闻了,不过她倒是知道她爷爷一向喜欢。

“妈您什么时候也喜欢上看这种节目了?我以前记得你最喜欢看黄金档的小白狗血剧啊,什么帅欧巴救救我之类的。”

周晓静被她吓一跳,加上她说的那些话不轻不重的在她扶着肩膀的手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下:“死丫头,吓死我了。”

“嘿嘿!”

周晓静存心要避开这样的话题傅缓自然不再问,只是走到爷爷那里去坐下,看着爷爷也疼爱的眼神看着自己就靠在他肩头:“爷爷您怎么用这么威严的眼神看孙女?孙女都要被您迷倒了。”

“哼,你爷爷年轻的时候的确比你爸爸跟简行那小子帅呆了,当时你奶奶不愿意跟我,我一下子就把她就地正法——”

信息量好大,周晓静跟傅缓都有些尴尬的看着他,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点说大了,立即尴尬的扯了扯嗓子。

“那后来呢?”只是傅缓不死心的立即问。

“后来她怀了你爸就不折腾了。”老爷子这才又悻悻的说了句,然后端着茶杯开始喝茶掩饰自己的尴尬。

傅缓心想这件事最好还是不要让简少知道。

不过简少知道也没用,她心想奶奶大概当时不知道有避孕药这个东西,不然也不会轻易怀孕。

不然就是……

真爱啦!

这个东西被大家说的神乎其神的。

不过她一直不怎么看得上真爱这玩意,当然,终究原因她也明白,就是自己胆子小嘛。

比如这次真的被简行伤的不轻,她觉得短时间内她是没办法再跟他有个好脸色了。

但是她也没必要刻意激怒他,就如他要送饭就送饭好了,他要请她就请她好了。

她默默地咬着自己的嘴唇,想起在医院的那半个月。

有时候不是感觉不到,不是不知道。

只是那种事情也不需要非得天下皆知,她继续对那半个月缄默不言。

“还是第一次听您说这件事,不过我可不希望我们女儿还没确定自己要什么就被搞大了肚子。”周晓静终于说了句真心话。

“嗯,只是要等缓缓自己搞明白,恐怕有的等了。”爷爷点点头认可周晓静的话,又不得不替自己的孙女着急。

“我还不到二十五,着什么急嘛!”她自己说,然后就拿了本杂志随便在沙发里翻了几分钟。

“老爷子您的药好了。”不久阿姨端着中药从厨房出来。

傅缓一闻见那味道就忍不住皱起鼻子,太难闻了。

“给爷爷往里面加点蜂蜜加点糖什么的啊,会很苦的。”

小时候喝过一次,此生再也不愿意喝什么重要。

“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还需要加糖?拿来。”

老爷子招招手,然后端着碗不用几个就吹着热气喝完了。

傅缓……

膜拜!

真的是从小到大就膜拜她爷爷,那铁骨铮铮的。

“你上高中的时候我就说送你去当几年兵,你爸妈愣是不舍的,看你现在这弱不禁风的小模样。”爷爷放下碗之后就开始数落孙女。

傅缓看了看自己的左膀右臂:“我哪有弱不禁风?”

“跟弱不禁风有什么区别?这要是来个大风指定能把你刮跑。”

傅缓……

“您还说呢,当时还不是您又不舍的,说什么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女还是好好放家里养着吧,只是啊到最后也没能养的住她,还是让她给跑到国外去了。”

“条件在哪儿摆着呢,我要上的学校必须是全世界最好的。”

“哼,小样!”老爷子看自己孙女昂着头那傲娇的小模样更甚喜欢。

傅缓立即笑的跟花似的给自己的爷爷跟妈妈看。

“我回房间去了,再查点学习资料。”

“刚出院,你一定要这么用功么?”

“我又不消耗体力,晚安妈妈,晚安爷爷。”

傅缓说着就跑了。

周晓静无奈的叹了一声:“您看她,表现的没心没肺的,以为我这当妈的真看不出她心里苦?”

“你就当看不见就行了,年轻人嘛,感情上受点挫折也是丰富生活。”

周晓静……

“不然到了我这把年纪,你看我还能干什么?”

周晓静……

晚上是抱着书睡着的,早上醒来的时候看到书上的口水赶紧擦了擦,然后觉得自己真用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