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多小时后,铁头换了一身干净的运动装抱着一盆我叫不上名字的花再次走进简易办公室里,朝着我笑呵呵的说:“咱运气还不错,莱西几个数得着的老江湖这会儿正好全聚在一块喝茶,直接过去就能碰头。”

我抛给他一支烟笑道:“辛苦了。”

铁头摸了摸自家光秃秃的大脑门道:“为老板服务嘛,我爷爷说了,我们铁家现在绑在你们这艘大船上,你们好,我们才能更加繁荣,趁现在你们有用得上我们的地方,我得抓紧时间表现。”

“你爷爷是个智者。”我整理了下衣裳轻飘飘的站了起来。

随后我俩一块坐上铁头那台脏兮兮的金杯车一块朝着莱西的老城区赶去,路上我没话找话的问他:“那天晚上你讹出来警察钱没?”

铁头抽了抽鼻子出声:“讹了两千多,嘿嘿……”

“牛逼!”我心悦诚服的朝他翘起大拇指。

铁头摇摇脑袋道:“我们这属于门里横,也就在莱西勉强能吃开,进了青市,谁屌我们是哪根葱,赵总才是真正的过江龙,带着几个人就单枪匹马的跑到青市来立棍,要不是我爷爷不答应,我还真有想法加入你们的组织。”

我叹了口气道:“你现在就挺好的,赚心安理得的钱,守最想守护的人。”

铁头憨厚的抓了抓后脑勺道:“我爷爷也这么说。”

十多分钟后,我们抵挡一个没有门脸的小茶馆,茶馆里很清静,也就五六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在边饮茶边聊天,见到我们进来后,几个中年人下意识的抬起脑袋,其中有个五十来岁穿唐装的中年笑盈盈的朝铁头打招呼。

那中年长得胖乎乎的,满面红光,穿件白色的老头衫,拇指上戴顶玉质的大扳指,手里把玩着一串文玩菩提,勾了勾手指头朝铁头笑道:“小铁头,火急火燎的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情啊?”

铁头皱了皱鼻子,像个讨糖的小孩儿一般,点头哈腰的朝着几个老炮问好:“这不是想建叔你了嘛,建叔这瓶君子兰,是我偷我爷爷的,专程孝敬给您的,黎叔好、军伯好……”

建叔很感兴趣的接过铁头送过去的花盆,浅笑道:“小心你爷爷打你屁股!”

看的出来他应该在这帮老炮中的地位最高,他一个人独坐主位,其他人时不时替他斟茶,几个人寒暄几句后,铁头冲我努努嘴介绍道:“这位是我们铁家现在的老板赵成虎赵总,其实是他想跟几位叔伯见面。”

被铁头称为“建叔”的中年意外的看了我一眼,接着很礼貌的抱拳:“赵小哥的大名最近几个月在青市绝对如雷贯耳,没想到还这么年轻,不知道找我们几个老梆子有什么事情吗?”

“建叔客气了,单纯的拜访!”我微微鞠躬,行了个晚辈礼,站在桌面轻声道:“早就应该来拜访几位叔伯的,只是手头上一直有杂事在忙,叔伯们还望见谅。”

建叔收起掌心的文玩手串,朝着我道:“赵小哥客气了,快请坐吧。”

别看建叔这种人,整天盘盘文玩、喝喝茶,跟谁一说话,都是咧嘴一笑,礼貌的不行,实际上他们身体里的匪气是改不了的,能够在本地混成标杆级的地头蛇,骨子里的狼性肯定不曾磨灭。

这帮人年轻的时候,绝对属于生性到畜生的级别,要不然也不会在无数的混子中脱颖而出,只不过现在有钱了,玩大了,才会下意识的将那股子凶悍模样隐藏起来,这样的老炮全国各地比比皆是。

看着他们好像人畜无害,其实现在游荡在街上的小混混不定有多少是贴着他们的标签在挣钱,套用港台电影的桥段说,他们属于金盆洗手的老江湖。

我入座以后并没有表明任何诉求,只是客客气气的替几位中年人斟茶点烟,很安静的听他们聊莱西的家长里短,他们也没有因为我的加入变得拘谨,仍旧该说什么说什么,时间不知不觉中就到了中午,我正寻思要不要找个上档次的地方请他们喝一杯的时候,建哥接了个电话,很是歉意的朝着几位老兄弟道:“我得先撤了,孙子马上放学,我接孩子去。”

“我也回去了,今天我女儿女婿回来吃饭……”

“我也得回家了,答应我媳妇到商场买条鱼,结果买了一上午……”

几个中年人纷纷起身互相告别,我一瞅再不出声就没机会了,赶忙要张嘴,建叔乐呵呵的看向我道:“赵小哥,咱们一块走走?我住附近。”

我想了想后点头道:“好,坐一上午我腰也有点乏了,正好想走走。”

我和铁头跟着建叔一块从茶馆里出来,他哼着小曲很惬意的抱着铁头送的那盆君子兰往前迈步,我琢磨着应该如何开口不显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