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乔芳笑了笑道:“这些人是本官的下属,若无本官认可,他们怎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我若推说这些事是他们自作主张,杨千总信么?”

杨鹤看了看孟乔芳,忽然叹了口气道:“孟千户真是聪明人,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么?”孟乔芳问道。

杨鹤摇摇头:“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摆摆手,杨鹤接道:“好了,既然孟千户答应了,那就把部下带回去吧。”

孟乔芳抱拳道:“多谢杨千总,不过这事儿不急,本官在酒楼订下了两桌酒席,还请杨千总和诸位大人赏脸。”

杨鹤摇摇头笑道:“孟千户,刚说你是聪明人,你就办糊涂事,你觉得这个酒我能去饮么?我若饮了这酒,你觉得我的部下会怎么看我?”

孟乔芳忙道:“这酒是本官给诸位赔罪的。”

杨鹤摇摇头:“孟千户,你无需向我和列位大人赔罪,你应该向本县的百姓和边军的家眷赔罪。”

顿了顿,杨鹤接道:“孟千户,临走前我给你交个底,我这人眼里容不下沙子,我和手下那些兄△】,弟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你若口是心非,我不管什么朝廷的法度,自己就把你给办了,你听懂我的意思了么?”

孟乔芳闻言默默点了点头。

孟乔芳很清楚杨鹤话里的意思。

他知道杨鹤这是在警告他,不要觉得把人带回去以后,没有了人证就不认账。他要是敢不认账,杨鹤就带兵灭了他。

实际上孟乔芳心里还真的就是这么打算的。

从卫所来的时候,孟乔芳就盘算好了,不管抚宁县开出什么条件,先全部答应下来,等把蔡勇等人带回来,就翻脸不认账,供词在自己手里,人证也没了,凭抚宁县这帮人能拿自己怎么样?想来边军也不敢向卫所动武。

可是听了杨鹤的话,孟乔芳知道自己的算盘落空了。

如果是别人说出这样的话,孟乔芳只会把这些话当成放屁,可是杨鹤说的话他却不敢不信。

杨鹤刚才说他和他的手下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其实是告诉自己,他们这些人的命都是捡的,他们是不会惜命的。

说句难听话,这些人就是一群亡命徒,一群亡命徒什么事情干不出来?这帮人胆子要是小了,也不会把卫所几百号人全抓起来。

苦笑了一下,孟乔芳道:“杨千总放心,本官既然答应了,肯定说到做到。”

顿了顿又道:“本官本来摆了两桌酒席,一是想给诸位大人赔罪,二是想听听诸位大人的条件,既然几位大人不去,并且杨千总已经开出了条件,那就请诸位大人列个清单吧。”

杨鹤摆摆手:“你们从边军家眷手里抢了多少钱粮就还多少,想来你们抢了多少,孟千户心里应该有数,至于你该还抚宁县多少钱粮,请张大人来说吧。”

张凤奇笑了笑道:“本来呢,本官以为孟千户心急带回自己的部下,因此想等孟千户回去以后把清单送过去,既然孟千户现在要看,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胡县丞,把清单给孟千户过目。”

县丞闻言,笑着从袖口中取出一张纸递给孟乔芳。

孟乔芳接过心里暗骂一声:“一群王八蛋,有杨鹤撑腰,你们胆子也大起来了。”

不过嘴里却道:“多谢张大人体谅。”

说着展开纸看了起来。

胡县丞列的清单只有两样:白银一万两,粮食五千石。

看完清单,孟乔芳斜着眼看向张凤奇道:“张大人,你开什么玩笑,本官来永平卫任千户不到两年,就算天天来抚宁县来抢,能抢到一万两银子,五千石粮食么?”

张凤奇笑道:“抢得到抢不到本官不知道,不过抚宁县的百姓这两年饱受孟千户的部下之苦,为此本官和诸位同僚不知挨了多少骂,孟千户想必心里有数吧?”

孟千户冷笑道:“你的意思是想用这些钱粮给自己挽回名声了?”

张凤奇笑道:“为官一任,就算不能造福一方,至少也不能背着一身骂名离开,孟千户以为呢?”

孟乔芳冷笑一声,转头看向杨鹤道:“杨千总,这是你的意思?”

杨鹤摆摆手笑道:“我没什么意思,不过我身为抚宁县团练总兵,维护百姓不受侵扰乃是本职。”

孟乔芳点点头:“既然杨千总这么说,那本官就认了这笔账。三天,三天之内本官派人把这笔钱粮给你送来。”

杨鹤笑道:“如此,三天后,我在县衙恭候大驾。”

“告辞了。”孟乔芳道。

“等一下,有件事要告诉孟千户一声,你有几个部下今天调戏妇女,被我命人剁了手。”杨鹤笑道。

“恩?”孟乔芳猛然回头看向杨鹤。

杨鹤淡淡笑了笑:“这些人不是我的部下,我只能小惩薄戒,若是我的部下,我就砍了他们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