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正赶到医院的时候人已经从手术室转到了病房,老三童卓派着人在守着,见到祁正,拍拍他的肩。

“人在里面,刚刚陈家的人和祁盛都来过了,陈家人进了去,祁盛没让。”

祁正面色并不好看,陈丽君的意外在他的计划之外,平衡被打破,是他大意了,一直在护着柏颖,反倒是忽略了陈丽君这一块。

“孩子呢?”

童卓绷着脸不说话,祁正已经从他神情中猜出,墨眸深深,摸不透他在想什么,准备进去的时候童卓伸手拦了拦,“阿正,不管丽君之前帮着谁,做过什么,看在这一次的份上,算了吧……她,也不容易。”

等童卓说完,祁正也不急着说话,直直盯着他,直到对方不自在的转开脸,他才悠悠开口,“上次那场车祸,你知道是谁一起做的。”

童卓一下哑言没了话,祁正沉着脸往前几步,进了病房。

陈丽君早就料到他会来,面容憔悴的强撑着等他。

祁正一现身,她就自己撑着坐起来,没了往日的戾气跟高傲,真正的颓唐到骨子里。

“你来了。”

祁正站离着几步远看着她,这个女人落成今天这副模样,他是一步步看着的。

“祁正,你应该算是满意的,虽然我身上的筹码已经没有了,但是……至少你算是报仇了不是,上次那次车祸是我把你行踪告诉祁盛的。”

“你现在这么说,不就是在给自己找死?”

“找死?”陈丽君捂着面呜呜的哭笑起来,抬头的时候眼眶有湿润,“祁正,好歹曾经的曾经我们也互生好感过,这个孩子……虽然不是你的,但……”

孩子是从她肚子里消失的,说一点感觉都没有都是假的,她的哽咽和伤意装不出来,祁正垂了垂眼,听着她顺好力气继续道,“这一次把孩子弄掉的是祁盛跟安若晓……你知道的,他们在做试管……祁正,你有能力封住今天孩子没有的消息,我依旧嫁给你,等你拿到想要的,你也要做到之前答应我的事,第一,不会弄陈家,第二……让沈默出来。”

“你凭什么觉得已经这样了我还非得找你?”

陈丽君自嘲的轻嗯一声,“难道……还有比我更合适的人?”

祁正思量片刻,点点头,“好好休息,老三在外面,有什么需要的跟他提。”

“婚礼照常吧!我没问题!”

已经转身的祁正又回过头来看看她,“姓沈的值得?你什么时候跟他真好上的?”

“这个问题我需要回答?”

祁正耸肩,“不需要。”

陈丽君不甘示弱,“那你把我推到那个女人面前做挡箭牌,你又是为什么?你不会真喜欢那个女人吧,祁正!”

“是啊,我喜欢那个女人,怎么,有意见?”

大方直接的承认倒是让陈丽君接不上话,在她的印象里,祁正从没直接承认过喜欢谁,除了她……

杨蓓蓓放心不下柏颖,在她出公司之后也跟着追出来。她的事在公司闹得沸沸扬扬,代理boss劝她先请假休息,遭到柏颖的强烈抵触抗议,结果两人直接在办公室僵了起来。

柏颖的对象是祁正,算是个大金主,代理boss也不想直接得罪柏颖,话说得恭敬又委婉,没想到一向沉静的柏颖这一次却是烈起来,最后不欢而散。

下班铃响,她出了办公室拎起自己的包就走,杨蓓蓓着急的叫了她好几声都没回应,一急也跟着跑出去。

一路上,柏颖也没坐车,往相反的方向走,杨蓓蓓一路跟着,原先还想跟她说话让她分心,但柏颖一路抿着唇视线也不转一下,看她的脸色,是真的差。

杨蓓蓓知道她心里不好受,也收了声,默默地陪着她走到江堤边。

江边风大,柏颖散着的发被吹得发乱,站定,面对着阔大的江面,她眯着眼抬手撩了撩挡住视线的发。

杨蓓蓓也不说话,就那么陪着她。

今天这种事,无论真假,被拿出来摆在桌面上,是谁都会难受吧?

“蓓蓓。”

柏颖终于出声,杨蓓蓓忙的偏头看她应了声,却发现柏颖格外孤寂无助的侧脸,她没看自己,视线落在眼前的江面上,声音也似是被风吹散了些,有些飘忽的顿。

“你信吗?”

杨蓓蓓沉默,隔了会,“我信你,一起共事这么久,我信你这个人。”

柏颖放在扶栏上的手紧了紧,冰冰凉的,神色暗下去,“是真的……”

“啊?”杨蓓蓓有些不知所措。

柏颖长长吐一口气,转过头来看着她,“我跟祁正的事是真的……”

杨蓓蓓瞪大了双眼看着她,一脸的不可思议!

柏颖吸了吸鼻子,将视线移开,好像是憋在心口的事情太多,她已经快要承受不住,她想要一个发泄的出口,而杨蓓蓓,她似乎是信任了她,将自己和祁正的事一一的说了出来。

这么久了,她还没有这么完全的将这件事完完整整的讲出来过,等到结束的时候连她自己都有些微微诧异,原来不过才一年多,她和祁正已经经历了这么多的事纠缠了这么久。

久到……像是过了十几年。

听了之后,杨蓓蓓气得浑身都跟在发颤,低低叫了声柏颖之后就再说不出话,最后上前一步,将人轻轻的搂住。

她的安慰显得太苍白太无力,唯有陪伴。

满腹心事的柏颖回到别墅,司机接不到人在柏颖公司门口转了好几回,早早回到别墅来等,看到她的时候整个人都快哭了。

“柏小姐!可回来了!下班没接到你可急死我了!”

余阿姨也跟着急了一下午,这下见到人回来总算是跟着安下心。

柏颖的东西不多,余阿姨早就替她收拾妥当了,怕柏颖不放心,还将放贵重东西的箱子打开了跟她一一数着。

贵重的东西几乎都是祁正送给她的,她基本就没碰过,也不在意,心口像是压了一堵墙,闷得她整个人快窒息,将还在给她点着数的余阿姨推出去,她坐在床沿,觉得自己似乎落入一个孤立无援的境地。

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学以前,虽然父母离异,但是她有母亲,该有的她一样不少,她思想健全积极向上,成绩名列前茅,三好学生奖学金,她乐于交朋友,性子开朗外向,当初沈默也说过,看向的就是她的爽朗乐天派。

可是……反观如今的自己。

安静,孤独,内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