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瑜便对我说道:“好。麻烦你帮我把他们三个安葬了吧?留在车上是不可以的,会吓坏别人,也会招来公安的询问。”

我点了点头,说道:“可以,这个可以帮忙。”

彼得便停了车。文瑜侧过头对他说道:“你和严先生把他们抬下去吧。我去拿工具。”说完便站起来向自己之前的位置走去。她的旅行包还放在那边,肯定要回去拿的。

我和彼得快手快脚地把三个佣兵的尸体抬了下来,文瑜拿了两把折叠工兵铲下来,我和彼得便拿着铲子走到路边的山坡挖坑。下了这么久的雨,这里的泥土被浸湿了不少,挖起来也不是太费劲。

挖了没几分钟,那辆客车突然砰的关上车门,发动起来。文瑜惊道:“不好,司机要开车跑了!”说着快步向汽车那边追去,叫道:“喂!停下来!快停下来!”

我和彼得也丢下铲子,气急败坏地追在后面大喊大叫。但那客车始终没停下来,倒是有人从车窗里把几个旅行包丢了出来,明显就是我的和文瑜他们的。山道上都是泥泞,这旅行包丢下来时不免沾满了泥浆,脏污难看。客车越开越快,很快就消失在雨幕中。

我急得跳脚大骂:“这个胆小怕事的司机!害死人了!刚还夸这里民风淳朴呢,这就见到了个败类!”这里还是荒山野岭的,前不着村后不巴店的,难道要我们三个重走长征路再回大熔炉?他妹的,好歹还刚拿了人家文瑜的两叠大团结,挣得盆满钵满,转眼就翻脸不认人,真是拔吊无情。

彼得更是暴跳如雷,翻着白眼用他们泰国话愤怒地咒骂个没完。看那架势,要是手里有枪的话,估计他能一梭子扫过去。

文瑜到底是女孩子家,没骂出什么污言秽语来,不过鸟语的“石头”“法克”还是骂了几句,估计是不担心我能听得懂。讲真,当时我确实也听不懂,初中的鸟语教育还没教到这两个词,我也没看过鸟语大片,听着也就是满头雾水,完全不懂。

历史以来,这种骂街式的咒骂从来都不会起什么作用,这天我们的咒骂同样没什么效果,客车还是开走了,空寂的山道上只剩下我们三个孤独的身影,被无边的雨幕吞没。

文瑜最先冷静过来,上前去捡起沾满了泥浆的旅行包,随便薅了把灌木的枝叶擦了擦上面的泥浆,挎在肩上,对我们说道:“算了吧,骂到天亮也没用,还是省点力气吧。好在车上有人有良心,把我们的旅行包给扔了出来,不然我们会更凄惨。包里有雨衣、折叠伞,还有野营睡袋、洗漱用品、手电筒等工具和一些饮食,我们就是十天半月搭不上车也能挺过去。”

我一听她居然准备得那么充分,还雇佣有佣兵的,明显不是随便晃荡游山玩水那么简单,心里更是打了个突。这个文瑜,到底是什么来头?

不过现在真不是探讨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便对文瑜说:“算了,那就还是先把人埋了吧,然后怎么着,背着背包走山道还是怎么着?”

文瑜说:“也只有这样了。趁衣服没完全湿透,赶紧披上雨衣吧!”说着拉开旅行包的拉链,伸手进去掏摸了一件折叠雨衣出来递给我。我老实不客气地披上了。这件雨衣居然还有些香水味,估计就是她自己的。

她又去翻另外一个包,说道:“这是约克他们的遗物,我们把有用的拿出来,其余的还是给他们自己陪葬了就好了……咦,还有书?我看看是什么书……”说着从里面摸了几本杂志出来。我一眼扫到这些杂志纸张非常的精美厚实,一看就知道印刷质量相当高,不是我以前念书时县里印刷厂出品的课本可比的。最底下那本杂志的封面还是封底印着一个几乎占满了全篇幅的赤身-裸=体的金发美女,还有几个字母:play-boy。

文瑜一下满脸通红,赶紧把杂志塞了回去,说:“约克他们原来喜欢这个,还带着过来了。居然没给海关查出来,真是不知什么好本事。哎,他们要是把这方面的好本事表现在今天这事上,说不定就不用死了。”抬眼见到我目光炯炯地盯着,便说道:“你也喜欢?没见过?拿去!”

我摆了摆手:“洋人的杂志,我反正也看不懂,没兴趣。我倒是在想,他们就这样埋骨异国他乡,他们的家里人会怎么想?”

文瑜说道:“这个没办法。他们都是佣兵,在香港就已经签了生死状的。我明确地告知过他们,这一趟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但他们还是答应了,那就是接受了命运。作为雇主,我只能是回去后报知他们的公司,他们公司自然会给他们的家属发抚恤金。这个你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