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窝处,宁祁迎着夕阳看向背对晚霞的贺铭,问:“那件事是什么事?”

贺铭耸耸肩,心想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事。但他嘴上却不肯承认,戏谑道:“怕是携手白头之类的山盟海誓吧。”

宁祁狭长的双眼轻轻一眨,斜了贺铭一眼,说:“你忘了顾西刚刚的话啦?她刚刚跟我们撇清了关系。”

贺铭转向那被顾西毁了的战壕跟城堡,朗声道:“难道你真听了她的话,今后再不管她?就算这里毁了,难道就真能断了我跟她昔日的情谊?”

宁祁背起双手,仰望天边火烧一般云朵,也笑了,说:“我们两家早有不和,但长辈从未阻止我们小辈私下相处。从前是那样,今后也必定是那样。”

“你们不一样。别忘了你姓宁。”贺铭兜头浇了宁祁一盆冷水。

宁祁紧抿着唇,看着正在修复城堡的贺铭,坚定的说:“一样的,只要顾家东山再起,我们两家还是一样能自在相处的。”

这话,像是在说服贺铭,其实更像是在说服他自己。

贺铭失笑摇头,不再搭理宁祁。他仔细回想城堡原来的模样,竟发觉他一点印象也没有。

且说顾西急冲冲的下了山,回了常先生的院子,就被气势汹汹的顾旭给拎回了草舍。

草舍处在书院的东北角,跟书院先生们的宿舍区隔了一个柚子林。

这片柚子林,原先是顾家的产业,所有的柚子树,都是顾家的人一代代种出来的。

只是现在这片柚子林属于书院。

顾西被顾旭拎着穿过柚子林,心想这一顿家法怕是比往时任何一次都要重。她有些后悔,但不害怕。

她后悔没替顾佑考虑,害得顾佑受了惊吓生病。所以对接下来的责罚是一点异议都没有。

顾旭一路上半个字都不说,面对幼子跟祖父母的询问也不予以解释,直接将顾西往安放祖先牌位的屋子一扔,抄起灵台上供着的藤条就抽。

这根藤条每两年换一次,足够坚韧。这一次顾旭是真没手下留情,足足抽了顾西十鞭子,直将她后背抽出血印子才收了手。

收了手之后,他便命顾西跪在祖先牌位前认错。

“想想自己的身份,想想顾家的处境,再想想你今儿办的傻事,想通之后,你就自己跟祖先求饶吧。”顾旭终于开口。

等在门外的顾家两位老祖宗,还有顾旭幼子顾晟有心想要为顾西求情,但看着顾旭那黑沉沉的面容,他们竟开不了口。

顾家老爷子拄着拐杖,问顾旭:“那丫头又闯了什么祸啦?难道是将五亩田里的稻子全拔啦?”

顾旭运了运气,柔和了脸色之后便上前扶着两老往堂屋走,边走边说:“她今儿打了常总督家的大公子,连累佑儿发病,现在还昏迷不醒。”

顾家老太太赶紧追问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