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凡点点头,道:“他,是我男人。”

支书儿媳妇这才松了口气,差点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可是那个男人明明说自己是小苏的男人啊!看来没错啊!

“他,他是个大领导吗,是不是?”支书儿媳妇问。

这么问,其实也不确定,哪有大领导自己开车出来找媳妇儿的?农村女人读书少,当然还想不到另一层,大领导的女人怎么会被下放到这穷地方来。不过,不管怎么样,妹子说自己男人是大领导,那就没错了。

苏凡的心头,一下下震动着,想起那个害羞的女孩,那个好学的女孩,怎么会——

“嫂子,你等等,我打个电话。”苏凡道。

说着,她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这个点,霍漱清肯定在忙,可是——想了想,她还是拨了出去。

果然,是冯继海接听的电话。

“冯主任,他不在吗?”苏凡问。

“嗯,霍书记这会儿去忙了,不在。有什么事是吗?”冯继海问。

苏凡看了一眼身边两个女人,对冯继海说:“我想问你一下,人口失踪案件是怎么办的?我这边,我一个学生失踪一年多了——”

冯继海一愣,想了想,道:“是在云城的吗?”

他知道苏凡现在在云城。

“嗯,是我当时去的拓县的那个村子里的孩子,我的学生。”苏凡答道。

“哦,我明白了,那个学生失踪的具体时间和家长报案的派出所或者公安局的情况呢?”冯继海已经取出笔要开始记录了。

苏凡便跟燕燕妈仔细问了,告诉了冯继海。

“好的,我知道了,我马上给云城公安局打电话先了解一下,你也别着急,过了一年了,也——”冯继海说不出后面的话,他想说,过了一年了,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你别担心,我马上问,问了再给你电话。”

“谢谢你,冯主任,我等你电话。”苏凡说完,就挂了电话。

支书儿媳妇和燕燕妈看着苏凡,虽然不知道苏凡在电话里说的那个“冯主任”是谁,不过应该还是个领导吧!

“嫂子,你们先别急,我朋友说他赶紧给云城公安局打电话问清楚,看看我们怎么帮。”苏凡安慰道。

“谢谢,谢谢你,谢谢你!”燕燕妈哭着拉着苏凡的手道谢。

可是,正如冯继海所想的,一年多了毫无音信,恐怕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苏凡不愿意去把新闻里那么多铺天盖地的少女失踪案和自己的学生联系起来,可是,现实——

“妹子,中午在家吃吧,我这就擀面去,做你最喜欢的臊子面。”支书儿媳妇对苏凡道。

“嫂子,地里,不去了吗?要不,我们一起去地里——”苏凡道。

“没事没事,我把面擀好就去,你和燕燕妈在家里坐着聊会儿。”支书儿媳妇道,“地里我婆婆在干活呢,马上也就回来了。”

等支书儿媳妇出去,苏凡便和燕燕妈问起燕燕上中学之后的情况。原来,燕燕的爸爸还在省城打工,燕燕妈妈就带着女儿的儿子在镇上读书。燕燕是个乖孩子,苏凡是知道的。

“她每天下午放学了就回去我们住的地方,那天我等到夜里都没等到她,去找了好多人打听······”燕燕妈叙述着那一天的情形,和许多未成年人失踪案一样,那一天的情形都差不多,孩子都是莫名其妙就在放学回家的路上不见了。而那一天,对于所有的母亲来说,都是时间停止的一天。

看着燕燕妈头上的白发,想想自己那个害羞的女学生,苏凡泪眼蒙蒙。

半小时后,冯继海的电话就来了,他告诉苏凡,云城市公安局早就把这个案子立成重点了,因为对象是未成年少女,公安局也在尽力破案,可是——

一说到可是,所有的一切,就会变成一个泡沫,看得见,用手一碰却会破。

听着苏凡那边半晌不语,冯继海道:“你别担心,我跟他们交待了,他们会尽力去找。只是,现在警力缺乏,公安局那边负责这类案件的经费也有限,所以,这类案件的办理难度就变得很大——”

“嗯,我明白,我知道了,谢谢你,冯主任。”苏凡道。

挂了电话,苏凡在心里长长呼出一口气,看着燕燕妈的眼神,她又不好把冯继海的话告诉她,只好安慰说“已经和公安局打过招呼了,他们那边会加紧办理”。

燕燕妈叹了口气,道:“都这么久了,我们也都只能是自己找,可是天下这么大,在哪里才能找的到啊?”

是啊,天下之大,哪里能找得到?

燕燕妈坐了一会儿,就准备走了,苏凡看着她脸上的泪痕和那花白的头发,猛地追了上去拉住她的手。

“嫂子,你放心,我会帮你,我会想一切办法来帮你们找到燕燕,我向你保证!”苏凡盯着女人的双眼,道。

良久,女人才笑了下,笑容却凄凉。

“谢谢你,妹子,谢谢你。”

苏凡要的不是谢,想给的也不是一句口头的承诺,她知道冯继海跟公安局打过招呼的力量,可是,她也必须要帮忙找到那个女孩,时间拖得越长,情况肯定会越糟。而且,多一个人,毕竟会多一线希望。

“我现在跟你回家,把燕燕的照片给我一张,我再想办法找找。”苏凡道。

女人知道苏凡不是应付她了,也抱着一点希望带着苏凡回了家。

等苏凡从燕燕家回来,支书的老婆也回家了,和儿媳妇一起给苏凡做了午饭,三个人坐在炕上吃着,聊起燕燕的事情。

而霍漱清的电话,在中午的时候也打了过来。

冯继海把那件事告诉了他,他一听就猜得出苏凡现在的心情,她一定是想帮忙的,而且,她也一定很着急。

“还在那个村子吗?”霍漱清直接问。

“嗯,正在吃臊子面。”苏凡答道。

“小冯和我说了,你打算怎么办?”霍漱清问。

他知道她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她就是这样的人,不管自己有多大的力量,总会想着去帮助别人。

苏凡走到院子里,坐在板凳上,看着院子里那已经绽放了的苹果花。

每个女孩子,都是一朵花,在何时的时间盛开才会绽放最灿烂的美丽。只是,不是所有的女孩子都有机会绽放自己的美丽。

“我想找到那个孩子。”苏凡幽幽地说。

“嗯,我知道了。”霍漱清说着,脑子里突然想起了一个人,道,“你把那个女孩的照片发给我,我知道有个人在做这方面的事。”

“真的吗?”苏凡惊道。

“嗯,有些民间团体在做,把信息给他们,警察那边再配合进行,机会更大一些。”霍漱清道。

“好的,我马上给你。”苏凡说完,霍不得其他,就把电话挂掉了,忙跑回堂屋,从包里取出燕燕的照片,拍了一张发给了霍漱清。

但愿,但愿能找到她,但愿,她——

能平安吗?

苏凡不敢想象。

“是谁呢?”苏凡问。

“回来了再说。”霍漱清说完,顿了下,又说,“你别想太多,这种事——我们尽力就是了。”

“嗯,我知道了。”苏凡望着前方,这熟悉的院落,心情却完全没有自己来之前那么轻松愉快。

那么一个花季的女孩——

返回云城,苏凡也没有什么必须要去见的人,把霍漱清交待处理的房子看了下,整理了一些东西就回了京城。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念卿在罗文茵那边住,那边距离念卿的幼儿园近,而且她的保姆都在那里。

开了家门,却是一片漆黑,霍漱清还没回来。

她把行李箱放在玄关,光着脚走进了客厅。

来回云城只有一天的时间,可这一天,真是好累,而这累,不是来自于身体。

苏凡从冰箱里取了一罐冰啤酒,这本是霍漱清的爱好,她现在也忍不住要喝了。

喝着喝着,就不自觉地躺在了沙发上,客厅里一片黑暗,她的眼睛里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却不忍闭上。

听见了门响,她知道是霍漱清回来了,可她没有力气起来。

霍漱清看了眼玄关放着的行李箱,让秘书回去了,自己关门走进了黑漆漆的客厅。

“回来多久了?”他蹲在沙发边,问道。

“你回来啦?我,可能刚到吧,记不清了。”苏凡坐起身,看着他拉开沙发边的落地灯。

“我把消息发给一个朋友了,她已经在联系一些民间组织着手搜寻了,你别太担心,总会有消息的。”霍漱清坐在她身边,揽着她的肩。

苏凡苦笑着叹了口气。

“还做什么了?不是让你多玩两天吗?难得回去一趟。”霍漱清道。

“你不在那里,我也不想待。”她说着,依偎在他的怀里。

他不禁无声笑了,抚摸着她的头发,道:“你啊,真是个孩子!这么粘人。”

她不说话,只是把脸埋进他的怀里。

客厅里,长久的一片静默。

“丫头——”他说,苏凡坐起身,抬头看着他。

“这个世上,有很多事,我们都无能为力,尽人事听天命吧!”他叹道。

苏凡不禁苦笑了,道:“连你都这么说,小百姓也就只有认命的份儿了。”

“你要知道,没有人能够拯救这个世界的,没有人。你想要拯救别人的苦难,最后只会让自己痛苦。我不想你痛苦,明白吗?”他注视着她,道。

她沉默了片刻,才说:“我明白了,这件事,我们能帮到哪里就到哪里吧!你说的对,没有人可以拯救世界的,我也没那么想过。”

他望着她脸上的悲伤,亲了下她的额头,道:“累了一天了,洗个澡睡觉吧!”

苏凡点头。

这天夜里,她紧紧靠在他的怀里,跟他说“我们一定要保护好念卿,绝对不能让她离开”。

霍漱清并没有告诉苏凡,自己那个帮忙联络这件事的朋友是谁,而苏凡也无从去打听事情的进展,只有给燕燕妈妈打电话,一天又一天,一天又一天,依旧没有消息。

终有一天,苏凡实在忍不住了,跟霍漱清问那个联络人的联系方式,霍漱清才把江采囡的电话给了苏凡。

“我在云城那会儿,她是新华社驻云城站的记者,后来她被调到了京里,去年从单位辞职,自己搞了个工作室,和好多民间机构都有来往。你要是想了解,就去找她吧!”霍漱清告诉她道。

与其让她一天到晚没头苍蝇一样的,还不如让江采囡应付她,霍漱清如此想着。因此,在把江采囡的电话给她之前,霍漱清先给江采囡打电话说了一声。

“她这个人认真起来认真的不得了,你及时和她联络着就行了,省得她到处乱跑去打听。”霍漱清对江采囡道。

“霍书记,你就这么说你太太?”江采囡笑了。

“她的个性,我太了解了。”霍漱清道,“这件事就麻烦你了。”

“好的,我明白,霍书记。”江采囡应道。

拿到了江采囡的电话,苏凡就立刻联系了,可是江采囡在外地采访,要过一周才能回京。

“你别急,我已经和朋友们都打过招呼了,他们有消息就会告诉我。”江采囡在电话里说。

那也只能这样了吧!苏凡心想。

很多事情都是急不来的,那就等着消息吧!

躺在地板上,盯着头顶的灯,苏凡才想起来自己这几个月都没有做过什么正事。年后处理完念清的事情后,她就报了某所大学的短期课程学习设计。可是毕竟是短期的,不像大学时那么正式上课,每周只去两次,一次就两个课时,其他的时间都是跟着老师实际练习,这就是她今年做的事。再者,就是燕燕这件事了。

好了,起来吧,下午还要去老师的工作室呢!

她还没起来,家门就开了,进来的,当然是张阿姨了。

“累了吗?”张阿姨拎着大袋小袋的食材,笑着问她。

今天晚上霍漱清会早点回家,前天就约了覃逸秋一家过来吃饭,张阿姨提前开始准备了。

“这两天不知道怎么怪怪的,一点力气都没有。”苏凡起身,道。

“有没有去医院看看,是不是哪里不对劲?”张阿姨问。

苏凡摇头。

张阿姨看着苏凡脸上的哀伤,知道她现在肯定是在烦那个女孩子的事情。

“你别想太多了,可能只是小问题,去医院看看,别拖了。”张阿姨道。

“我和贾主任约一下,看看她什么时候有时间。”苏凡说着,打开手机。

“真是奇怪,为什么我今天打电话找的人都不在呢?”苏凡挂了电话,道。

张阿姨已经在洗手准备午饭了,笑着说:“难道说要看看黄历再打电话?”

苏凡也笑了,道:“看来是的!”

午饭,当然只有苏凡和张阿姨。

吃完午饭,苏凡也没有午休,直接去了老师工作室,可惜时间还早,就没有上楼,在小区附近的一个咖啡店里坐着喝咖啡看书。

乐声袅袅,有种慵懒的感觉。

这样的和平宁静,总是让她觉得不真实,好像这一切都是自己偷来的一样。

从老师的工作室回来,苏凡就和张阿姨一起准备着晚饭了,而覃逸秋也很快就到了,当然是带着自己的女儿。

“我哥呢?”苏凡打开门,问。

“他要等会儿才到。”覃逸秋笑着说。

身边的娆娆叫了声“姑姑”,苏凡就含笑摸摸她的脸蛋,道:“你是不是又长高了?看这长势,你后年就能比你妈高啊!”

“是啊,这孩子长得很快,特别是这两年。”覃逸秋道。

张阿姨在厨房忙活着,苏凡端着冰镇的果汁,就要过来给覃逸秋和娆娆倒。

“妈妈,姑姑,我先去练琴了。”娆娆接过苏凡给她的果汁,道。

“去吧,我和你妈聊会儿。”苏凡道。

娆娆便端着果汁背着书包去了摆放着钢琴的房间,下个月,娆娆就要去参加一个比赛了。

“别给我倒了,我这两天,不能碰冰的。”覃逸秋对苏凡道。

“你怎么了?那个?”苏凡放下果汁,给覃逸秋倒了一杯热水,道。

“是啊,这次好长,再这么下去,我就感觉自己要血崩了。”覃逸秋苦笑着,躺在沙发上。

“你去医院看了没?”苏凡问。

“喝中药呢,调理一下。现在这个年纪,又担心提前绝经,可是太多了又受不了。”覃逸秋接过热水,吹着喝了一口。

“是哦——”苏凡说完,才开始想自己这个月的好朋友应该什么时候来,一算,竟然惊呆了。

“你怎么了?不会是中了吧?”覃逸秋看着苏凡,笑着问。

足足八天了,她,她怎么会没有在意呢?怎么——

见苏凡不说话,覃逸秋惊呆了,笑容僵在脸上,然后立刻就笑了起来。

“你测了没?”覃逸秋笑着问。

“没,我,我忘了,我——”苏凡一下子觉得自己软了,头靠在沙发上。

覃逸秋瞬间恢复了精神,放下杯子拉着苏凡的手,道:“赶紧,赶紧下去药店里买一个测,不行,买上两个,在漱清回来前搞清楚了,把这个大喜事告诉他!”

“可是,可是,现在,现在还,还不能——”苏凡真是不知道怎么办了,万一,万一真怀上了怎么办啊?

覃逸秋盘腿坐在沙发上,拉着苏凡的手紧紧不放,道:“你都快三十岁了,怀上了还不赶紧生?哦,不对,是漱清,他都四十多了啊,赶紧生一个,我敢保证,他那两根白头发都会高兴的变黑的,你啊,什么都别想,赶紧去测,快快。”说着,覃逸秋拉着苏凡的手,把她推到门口。

“走,我陪你去买。”覃逸秋笑着,穿上自己的鞋,拉开了门。

苏凡几乎是被覃逸秋拽进电梯的,到了药店,也是覃逸秋去买的试纸。

“逸秋姐,万一,万一有了——”苏凡和覃逸秋走在小区的林荫道上,道。

“没事啦,有了就生,你不是早就把环摘掉了吗?既然准备着,就赶紧生,别犹豫。至于其他的事,漱清会处理。”覃逸秋劝道。

尽管现在还没有检测,可苏凡已经猜得出结果,除非她是病了,否则,像她这种大姨妈准确的不得了的人,现在这种状况,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自己又当妈妈了。

等两人回到家,霍漱清和罗正刚竟然都在家里。

“你们两个怎么这么快啊?”覃逸秋道。

“我们约好一起来检查你们有没有干坏事!”罗正刚笑道。

“那你们抓到我们了?”覃逸秋笑道,走过去坐在老公身边,说完,看着苏凡。

苏凡的表情很是奇怪,至少在其他人看来是如此。

“怎么了?”霍漱清问。

“你看看你,真是老婆奴了!”覃逸秋笑着打趣霍漱清。

霍漱清直接从身后抱住苏凡,下巴搭在苏凡的肩膀上,笑道:“这还不是跟你家老罗学的?”

“我?”罗正刚笑了,看着妹妹妹夫,“我现在可不敢给你当老师了,你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甘拜下风!”

“是啊,漱清,你现在把迦因疼的,真是羡慕死不知道多少人!”覃逸秋笑着说。

霍漱清含笑不语,只是看着苏凡,苏凡看着他。

“和江采囡联系过了?怎么样?”霍漱清问她。

“她下周才能回来,说到时候带我去几个机构了解一下情况。”苏凡道。

“啊?”覃逸秋叫道。

大家都盯着她。

“你还乱跑什么啊?知不知道前三个月最危险?”覃逸秋对苏凡道。

两个大男人完全不明白状况,看着两个女人。

苏凡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低头推开霍漱清的手,跑进了卧室。

“怎么了这是?”霍漱清看着苏凡的背影,道。

“去看看吧,可能有喜事!”覃逸秋起身,推着霍漱清去苏凡那边。

“你知道出什么事了吗,小秋?”霍漱清问。

“哎呀,这种事,还是让她自己和你说,我不能说。”覃逸秋笑道。

霍漱清推开了卧室门,覃逸秋就转身走了。

可是,卧室里,没有人。

霍漱清满心疑惑,四处找着苏凡。

卫生间的门上,传来敲门声,还有他叫她的声音——丫头,你在里面吗?

苏凡坐在马桶上,却一动不动,拿着那个验孕纸。

霍漱清推开门,走了进来。

“出什么事了?”霍漱清蹲下身看着她,问。

苏凡望着他,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

霍漱清低头,看见了她手里的一个盒子,以前和徐蔓还是夫妻的时候,徐蔓也怀孕过,可是他没注意过什么验孕的,现在就算是盯着这个盒子,他也不可能一眼就认出来。

“这是什么?”他问。

说着,他伸手去拿,苏凡却一把抢了回来,脸上红的简直不得了。

“丫头,怎么了?是不是病了?告诉我——”霍漱清拉着她的手,柔声道。

苏凡注视着他的双眼,张开嘴巴,却说不出来,他急了,再度抢过那个盒子,看清了上面的字,完全惊呆了。

“这,这,这是——”他的语气都不连贯了。

苏凡跟着他站起身,小声道:“我,我没注意,我的那个,好几天都没来了,刚刚,刚刚逸秋姐带着我下去买了这个,我,我还没测,可能,可能是——”

“你,你的意思是——”霍漱清一下子抓住她的手,眼里全是惊喜的光芒,“你有了?”

苏凡的手被他捏的疼,低下头。

“有了吗?”他紧攥着她的手,让她觉得生生地疼。

他忙松开手,脸上都是控制不住的笑,撕开那个验孕纸的盒子,急急地说:“快,快测一下,是不是还没测?快点测。”

她完全被他给指挥着,被他推着坐在马桶上。

“啊呀,赶紧脱了啊,快,别磨蹭了。”他催促道。

“你出去啊,别在这儿站着了。外面哥哥和逸秋姐在,你让人家说什么啊!”苏凡道。

“不要管他们,他们自己照看去,来,我帮你,我们快测——”他简直是着急死了,她从没见他这样过。

好吧,让覃逸秋和罗正刚在外面自己料理去,可是,让她对着他准备检测的样品,这简直是,是不能接受的,她怎么,怎么——

她连裤子都脱不下去,看着他,他急了,直接上手。

“你,你干什么啊?”她惊叫道。

想到客厅里还有人,赶紧压低了声音,却再也没有办法阻止他了。

“乖,乖,快点。”他又哄又劝道。

苏凡只得满面通红火辣辣地准备着检测的样品,尽管两人在一起这么多年,而且也是夫妻,却从没发生过这样的事,这让苏凡极为难堪尴尬,可他丝毫不以为然。

“这个,怎么用的?”他指着验孕纸,问。

这人,怎么,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啊?苏凡看了他一眼,就算他没见过她测,可他之前也结婚过啊,难道他一直都——

“好了,你别催了,我很快就准备好了。”她说道。

在霍漱清期待盼望的热烈眼神里,苏凡按照说明书的提示,认真地做着检测。和他一样,她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噗通跳个不停,视线紧紧盯着试纸上的显示条带。

“两条——两条线就是说,有了的意思?”他紧盯着条带,看着条带的显示,道,说着,还不放心地拿起说明书仔细又看了一下。

苏凡的紧张,被霍漱清的激动给彻底打散了。

他扔掉手里的纸片,一下子抱起她,试纸就从她的手里掉了出去,她反射性抱住他的脖子。霍漱清抱着她出了洗手间,坐在床上,无言地注视着她的脸。

“怎么了?”她望着他眼里的浓浓的喜悦,可是他又不说话——

他却什么都不说,拥住了她,唇瓣在她的额头上磨蹭着。

空气里,除了外面飘进来的娆娆的琴声,什么都听不见。

“丫头,谢谢你,谢谢你,我,我真的,太高兴了,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表达我的心情,我真的——”他捧着她的脸,视线固定在她的脸上一动不动。

苏凡微微笑了,望着他,道:“你啊,真是个孩子!”

他猛地滞住了,旋即却哈哈笑了,捏着她的鼻尖,道:“小丫头,现在学会用我的话来堵我了?”

她却只是笑,低下头,过了一会儿才抬头看他,道:“难道不是吗?你啊,每次都这样,一听见孩子就——”

两人都想起了在云城的时候,想起他们失去的第一个孩子,脸上的笑容不禁都僵住了。

她低下头,一言不发。

那个孩子,如果不是她那么不小心,孩子也不会没有了。

霍漱清拥着她,嘴唇在她的脸上轻轻磨蹭着。

“这次,一定不会有事的!”他低声道。

她抬头望着他,点头。

他的眼里,是深深的笑容。

四目相对,长久的沉默着。

这时,门上传来敲门声,苏凡忙从他腿上起来要去开门,他却忙拉住她,道:“别那么急,现在你一切要小心,明白吗?慢慢来——”

他说着,轻轻按了下她的肩,走向了卧室门。

门口,是一脸笑眯眯的覃逸秋。

“是不是打扰你们了?”覃逸秋笑问。

“啊,没,没,没有。”苏凡忙说。

真是尴尬死了,她和霍漱清竟然把覃逸秋和罗正刚丢在客厅里这么久都没理!

覃逸秋看着两个人的表情,特别是霍漱清那根本不掩饰的喜悦,便拍了下霍漱清的胳膊,笑道:“恭喜你啊,老树生新芽了!”

她这么一说,苏凡越发的尴尬,走过去拉着覃逸秋的手,道:“逸秋姐,你说什么呢?”

覃逸秋哈哈笑着。

“你就饶了我吧!对了,老罗呢?”霍漱清笑问。

“在那边看娆娆练琴呢!我过来看看你们这边进展怎么样了。”覃逸秋道,“看来,我们一家真是有福气,最先得知你们的喜讯啊!我赶紧把罗正刚叫1;150850295305065过来。”说着,覃逸秋就走向了钢琴声传来的房间,霍漱清和苏凡跟了上去。

罗正刚正环抱着双臂,站在女儿身侧,双眼盯着琴谱,手指却在胳膊上轻轻弹奏着。

“罗正刚,罗正刚——”覃逸秋叫道。

娆娆和爸爸都看向门口,覃逸秋的笑容那么的灿烂。

“漱清真是太厉害了,这么大岁数了,都能当爹!哈哈哈!”覃逸秋笑着说道。

罗正刚惊讶地盯着霍漱清和苏凡,苏凡简直囧死了,而霍漱清的脸上,那笑容真的可以引燃整个世界。

“够猛的啊,老霍,老树开新花了啊!”罗正刚走过去拍着霍漱清的胳膊,大笑道。

覃逸秋哈哈笑着,看着霍漱清和苏凡。

“你们两口子,怎么说话都一个样子?”霍漱清道。

“是吗?”罗正刚看了妻子一眼,笑道,“老夫老妻就这点好处啊!你们就好生羡慕我们吧!”

苏凡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再在这间屋子待下去,还不知道他们说什么呢?罗正刚和覃逸秋,特别是覃逸秋,在霍漱清面前说话从来都不霍忌,完全没有性别之分,跟兄弟一样说话,可苏凡脸皮薄,听不下去——

“你们先聊着,我去厨房看看——”苏凡忙说,说完就快步逃出去了。

而她的身后,则是覃逸秋的笑声。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在孩子面前稍微收敛点,娆娆都快受不了你们了,是不是娆娆?”霍漱清道。

娆娆却只是笑着,不说话。

“你好好练琴,我把这两个不要脸的拉出去。”霍漱清笑着对娆娆说,说着就拉着覃逸秋和罗正刚的胳膊往外走。

“我们这是为你高兴啊,你看你还,唉,真是不识好人心啊!”覃逸秋笑着说。

“就是,老霍,你不许欺负我老婆。”罗正刚说着,一把拉过自己的老婆,心疼不已的样子。

“我真是受不了你们两个了,都这么大岁数了,还秀什么恩爱啊!”霍漱清笑道。

“我们再秀恩爱,也没你厉害啊!又当爹了!哈哈!不行,我得赶紧跟东阳说一下。”覃逸秋笑道,拿出手机就要给覃东阳打电话了。

“你们两个,唉!”霍漱清叹道。

覃逸秋在那边笑着,却并没给覃东阳打电话。

苏凡现在怀孕了,这是件喜事没错,可是,霍漱清的地位在那儿摆着,再加上最根本的是政策没放开,这个孩子该怎么办,还要霍漱清想办法。在这之前,这件事还是尽量保密比较好,而且,就算是要说,也不该是她覃逸秋说,这是霍漱清和苏凡的事。

“既然你们都能怀上,那是不是后面的事情都解决了?”覃逸秋问。

“嗯,我已经安排好了。”霍漱清道。

覃逸秋和罗正刚对视一眼,点点头。

“有件事,我想跟你们两个说,不过,你们两个听过了,不能再跟别人说起,也不要再提。”霍漱清道。

“什么事这么严肃?”罗正刚道。

霍漱清不说,只是打开了一侧会客室的门,那夫妻二人便心领神会地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