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咕咕乱叫的鸽子。瓦任莎说,她躲在暗处,位置极佳,完全可以观察你。一群游客从那里经过,一只鸽子突然在她头顶上方的窗台花盆箱中大声咕咕乱叫,引得那些游客停下脚步,挡住了她。等她溜进小巷时,你已经不见了踪影。”他厌恶地摇摇头。“总之,她把你跟丢了几个小时,等她终于再次发现你的行踪时,你的身旁已经多了一个人。”

是伊格纳奇奥,兰登心想。我和他一定正带着但丁的死亡面具离开维奇奥宫。

“她成功地尾随你们朝领主广场方向走去,但你们两个显然看到了她,决定分头逃跑。”

这就对了,兰登想。伊格纳奇奥带着但丁的死亡面具逃跑,在心脏病发作之前将它藏在了洗礼堂中。

“瓦任莎这时犯了一个可怕的错误,”教务长说。

“她冲我头部开了一枪?”

“不,她过早暴露了自己。她抓住了你,并且开始审问你,而你此时其实还什么都不知道。我们需要知道你是否已经破解了那幅《地狱图》,或者已经把辛斯基博士需要知道的信息告诉了她。你拒不开口,说你宁死也不会透露。”

我当时正在寻找一种致命的瘟疫!我大概认为你们是雇佣军,想获得一种生物武器!

游艇的巨大引擎突然开始倒转,减速靠近机场的装货码头。兰登看到远处出现了那架C-130运输机毫无特征的机身,有人正在给它加油。机身上印有世界卫生组织的字样。

就在这时,布吕德走了过来,脸色严峻。“我刚刚得知,离目的地五小时范围内惟一合格的反应小组就是我们,也就是说我们没有援兵。”

辛斯基双腿一软。“与当地政府的联系呢?”

布吕德显得很谨慎。“还没有。这是我的建议。我们目前还不知道具体位置,因此他们也爱莫能助。再说,疾病控制行动远远超出了他们的专业范围,我们可能会冒他们弄巧成拙的风险。”

“Primum non nocere,”辛斯基点点头,低声说出了医学伦理学的重要规诫:首先,不造成伤害。

“还有,”布吕德说,“我们仍然没有西恩娜·布鲁克斯的消息。”他看了一眼教务长。“你知道西恩娜在威尼斯有联系人吗,可以给她提供帮助的?”

“我不会感到惊讶,”他说,“佐布里斯特的信徒遍布各地,以我对西恩娜的了解,我认为她会动用一切资源来执行她的指令。”

“你不能让她离开威尼斯,”辛斯基说,“我们不知道那只索鲁布隆塑料袋目前处于什么状况。如果有人发现它,只需稍微触碰一下,就会让它破裂,将传染病释放到水中。”

大家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后,都默不作声。

“恐怕我还有坏消息给你们。”兰登说。“那座金碧辉煌的神圣智慧博学园,”他停顿了一下,“西恩娜知道它在哪里,而且知道我们要去哪里。”

“什么?!”辛斯基警觉地提高了嗓门。“我想你说过还没有机会把你得出的结论告诉她!你说你只告诉她你们来错了国家!”

“是的,”兰登说,“可她知道我们在寻找恩里科·丹多洛的坟墓。她只需在网上一查就能知道那在哪里。一旦她找到了丹多洛的坟墓……离那只正在溶解的塑料袋就不会太远了。那首诗中说,跟着流水的响声,去到水下宫殿。”

“混蛋!”布吕德大吼一声,愤然离去。

“她绝对不会比我们先到那里,”教务长说,“我们先行了一步。”

辛斯基重重地叹了口气。“我可没有这么大的把握。我们的交通工具速度不快,而西恩娜·布鲁克斯好像有的是资源。”

“门达西乌姆号”在码头停靠之后,兰登不安地凝视着跑道上笨重的C-130运输机。从外观上看它好像根本飞不上天,而且没有窗户。我已经坐过这玩意儿了?兰登一点都想不起来。

究竟是由于游艇靠岸时的晃动,还是对这架容易引起幽闭恐惧症的飞机的担心,兰登也不知道,但他突然感到一阵恶心。

他转身对辛斯基说:“我不知道我的身体是否适合坐飞机。”

“你的身体没问题,”她说,“只是你今天经历了一场磨难,当然你的体内还有一些毒素。”

“毒素?”兰登摇晃着后退一步。“你在说什么?”

辛斯基将目光转向了别处,显然在无意中说出了她原本不打算说的话。

“教授,我很抱歉,遗憾的是我刚刚得知,你的病情不像头部受伤那么简单。”

兰登感到极度恐惧,眼前浮现出了费里斯在大教堂里倒下时胸口肌肤的黑颜色。

“我究竟怎么啦?”兰登追问道。

辛斯基迟疑了一下,似乎拿不定主意如何说下去。“我们先上飞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