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里的行程枯燥乏味,又走了一阵,火辣辣的太阳晒的沙子发烫,整个沙漠就像要燃烧起来一样,一股扑朔的热气在沙层上攒动。先前有说有笑的队伍渐渐沉默了,最终,连抱怨声都消失了,只有沙子被驼踢扬起的窸窸窣窣的声音,这种细微的声音似乎也带着温度,让人烦躁不已。

数头骆驼就像沉默的方舟,驮着人或背着沉重的行囊,在沙海里默默前行。维族向导和他的骆驼一样沉默,虽然他牵着的骆驼背上的装备相对较少,但是他始终没有骑上去。他偶尔抬起苍老的、满是褶皱的脸,眯着眼睛往前方瞧几眼,神情里隐隐透出一股绝望。

说是三个人轮流骑骆驼,实际上,我呆在驼背上的时间比他俩加起来都长。到了正中午,有三个黑衣人陆续被晒晕,对不得已停下了。

所有的人都像烂泥巴一样,听到张雪峰“暂停休整”的命令后,纷纷一屁股坐在沙地上,也顾不得沙子有多烫人了。

黑牛把水壶拿出来,自己灌了一口,顺手扔给我,兀自抱怨道:“妈的,这才几月份的,就热的要命。昨天晚上牛爷险些被冻成西冷牛排,今个儿可好,整个都快成水煮牛肉了!”

“在沙漠里,昼夜温差达到三四十度是正常的事情。”我口干舌燥,也没心思和黑牛嘴贫了,仰头把水壶里的水喝了大半儿,顺便让水顺着脖子流到胸腔上一些,顿觉清凉惬意。

高墨离接过我的水壶,喝了几口,又到驮水的骆驼旁将其灌满。而后坐在骆驼影子遮出的阴凉处,兀自望着茫茫沙海发呆。

黑牛到一旁的沙丘后撒完尿,顺道和阿莱扯了几句,终于经不住烈日暴晒,屁颠屁颠的返回来了。

大部分人都躲在那几批骆驼遮出的阴凉里,张雪峰来回走动吆喝,和几个假雇佣兵一起给没吃过午饭的人,分发像石头一样坚硬的干馕。

我们三个人缩在骆驼遮出的影子里,坐了一会儿,我准备去看看顾奕芯的情况,却被黑牛一把拉住了。

“怎么了?”我诧异的问道。

“有句话儿,我得提醒你。”黑牛说着,扯着脖子瞄了张雪峰一眼,压低声音对我们说到:“小顾同学好像有问题!”

我不解的问道:“你丫又来了,在清理夹道儿的时候你不是试过吗?她没有戴人皮面具!”

“老苏,你先别激动,这妞是没有戴人皮面具,但是,这也正是我疑惑的地方。”黑牛极为罕见的慢条斯理的说道:“她是她,但是有些地方明显又不是,比如这个。”

说着,黑牛从口袋里悄悄掏出一小缕头发,递给我,反问道:“你看这发质,和小顾同学以前的一样吗?”

我怔了一下,这才记起头发是黑牛先前试探的时候,从顾奕芯头上扯下来的,没想到他竟然一直把它装在口袋里。我接过那一小缕头发,柔软细腻,如丝绸一样顺滑,但是,有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我不知道顾奕芯以前的头发拿在手里是什么感觉!

黑牛见我不吭声,用质疑的眼神看着我,疑惑道:“老苏,你丫别和我们说,你和小顾同学认识了那么长时间,连她的头发都没摸过!”

高墨离也看了我一眼,和黑牛一样,似是在等我回答。

我苦笑了一声,回答到:“在去黑虎山之前,我们一直是纯洁的革命友谊,之后的事情你们也知道,我去哪里摸她头发!”说罢,我又多瞧了一眼手里的秀发,忽然发现了一丝异样之处,压低声音诧异道:“不对!这头发的发根处,在太阳下隐隐透着一股棕色!”

黑牛瞪大眼睛瞧了瞧,补充道:“上面黑色,发根确是棕色!妈的,染过!把棕色的头发染回黑色就会出现这种情况!并且,是最近才染过,否则,新生出来的头发还会是黑的!”

说罢,黑牛和高墨离诧异的看着我,我笃定的回答道:“顾奕芯没有染过头发!至少这一年多没有染过!”

三个人彼此看着,似乎寻到了一丝线索!但是,细想之下,这个单一的线索证据似乎不足以和以往的试探结果相抗衡!

顾奕芯是不是顾奕芯对我们来说是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甚至说是致命的问题!在这个复杂的队伍里,孰敌孰友,直接关系到我们的最终下场。

我们像被困在房子里的囚徒,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出口,但是出口太小却不足以让我们逃脱困境!那种感觉如百爪挠心一般,异常折磨!

我们还需要一个佐证!一个比较直接的佐证!

三个人正绞尽脑汁想着,忽然,顾奕芯喊了我一声:“老苏,过来一下!”

我答应着,站起身来,发现顾奕芯接了一壶水,正朝队伍最前面的六爷走去,那身姿妖娆妩媚,在阳光的映照下,那凹凸有致的背影似乎比烈日还要火辣几分!

恍然,脑中略过一道光亮,我转头问黑牛,“你还记得,咱们躲在康教授郊外小院里的时候,你买的那本女性杂志的名字吗?”

黑牛和高墨离都愣住了,而后,黑牛噗嗤一下笑出了声,答道:“《识别女人的侧重点——论屁股的重要性》,哎?不是,老苏,你这个时候问这问题就有点不正经了!”

我来不及和他们解释,压低声音对黑牛和高墨离说道:“妈的!这妞儿果然不是顾奕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