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牛向安达解释的时候,阿凡提和火堆旁的几个维族汉子已经双膝跪在了沙地上,嘴里念念有词,而后双臂前扑,对着门外的狂风怒沙施了一个膜拜的大礼。

风沙还在继续从破损的洞口往屋里灌进来,我也来不急管门外是不是真有守护神安达了,赶紧跑到门洞旁堆放胡杨枝的地方,将几根粗壮的胡杨枝往破口处拉。但是胡杨枝的枝杈颇多,竟然交缠在一起,我一时间很难将它们从大堆木柴上扯离下来。

“老苏别急,兄弟我来支援你!”黑牛从突如其来的惊吓中反应过来,两步走到破洞前,一屁股坐到地上,干脆发扬革命先辈堵炮口的精神,用自己宽大的后背堵住了源源不断往屋里灌来的沙子。

我连拉再拽,将一抱胡杨枝拖往破洞边。

黑牛对阿凡提喊道:“别祈祷了!风太大,安达听不见!你丫倒是赶紧让条道儿,让老苏过来!”

阿凡提这才往前爬了几步,一屁股坐到地上,回头望着我和黑牛。

风力比先前又加强了很多,堆在门外的沙子已经半丈多深,我们手忙脚乱的把门洞的缺口补好。虽然仍有风不断的从头顶的缝隙里钻进来,但是流沙总算止住了。

“等风沙停了,咱们得从墙上的缺口出去,否则,只要一打开堵住门洞的树枝,沙子就会如潮水般灌进来!”说话间,我和黑牛已经走到顾奕芯、六爷和高墨离所在的火堆旁,一屁股坐下。

阿凡提见我们堵住了破洞,也不再说别的话,悻悻的走到那群维族同伴之间,和他们一道从布袋里往外拿馕,放在火堆上烤。

六爷对我和黑牛竖了竖拇指,夸奖道:“到底是年轻英勇啊,看两位老弟的身手,应该也是见过风浪的人。”

我挤了一下被胡杨树枝划破的拇指肚,心中暗骂:老狐狸刚才不喊人帮忙,现在来会说的了。心中虽有不快,但是嘴上还是客套了几句。

顾奕芯笑着递给我一杯热水,问道:“你估计这场风沙会刮多久?”

我嘘溜了一口热水,觉着浑身暖和起来,回答到:“说实话,我没有沙漠考古经验,也从没遇到过这么可怕的风暴,不过,根据以往所学的气象知识来判断,这场风沙顶多持续到明天早上,或者用不了那么长时间。”

其实,顾奕芯掌握的知识不比我少,她对这场风暴肯定有自己的判断,之所以问我,或许只是求个心安罢了。

她心有顾虑的说道:“看刚才的情况,这场风沙似乎比想象的要大一些,希望不会对地图上的地标古河道产生影响。”

六爷笑了笑,把阿彪披在他身上的衣服又掩了掩,用缓慢的语气对顾奕芯说道:“顾小姐,多想无意,眼下还是好好休息,等风停了,咱们加速行军便是。”

说罢,六爷脸上露出一丝倦意,眯上眼睛假寐起来。

假雇佣兵和六爷的人都没有吃晚饭,自觉的分成两堆,席地而坐,兀自听着屋外怒吼的狂风,都没有说话。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应该是第一次见识大漠的狂野,这种狂野,让再猛烈的汉子都心生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