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凌斯阳顺顺利利地在韩心仪家里过了一夜,唯一令人遗憾的是他还是没能爬上韩心仪的大床,不过欣慰的是,韩心仪放话了,只要他愿意,什么时候想过来住都可以!

愿意?他求之不得呢!什么时候?他恨不得现在就去把行李都搬来!

当然,他不能真的现在就行动,这么急切怕吓得心仪改变主意,还是应该沉住气等到周末再说。

监狱对于即将执行死刑的囚犯看押极为严密,凌斯阳颇费几番周折,才终于在行刑前的最后一天疏通了关系,梅朵终于得到探视梅德来的机会,并有半个小时可以与其父话别。

凌斯阳那天亲自开车接上梅朵,两天没见,梅朵灰黑的衣服又新添了几道裂痕,也更脏了,原本柔顺亮丽的长发已经干枯结团,嘴角上还有一道莫名的伤疤。

凌斯阳很想问她,哪个家长还会给自己的孩子请这般模样的舞蹈老师,最后还是忍住了,把她带进一家服装店换上了一套合身的衣服,另外又买了五套可以替代的,又带她去美发美容院略略修整了一番。

“额头,耳朵,嘴角的伤都哪弄来的?”当凌斯阳看到打理整齐的梅朵脸上的伤,远远不止嘴角一条后,还是忍不住问道。

“那天晚上,路黑,摔了一跤。”梅朵小声回答,抬起右手想遮伤疤,忘记右手臂上也带着伤,想放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摔得这么重,被车撞的?”

“没有啦!”梅朵低下头,快步走到车边,“咱们快走吧。”

凌斯阳将梅朵领到探视门口,坐在外面等她,这时一个警卫拿着前去查证并复印的梅朵的身份证来还给凌斯阳,还颇为关心地问了句:“这小姑娘没大碍吧?”

凌斯阳以为他是在问梅朵与梅德来话别的心情,便淡淡应付道:“难过是肯定的。”

“不会想不开吧?”警卫小心翼翼地追问。

“有这必要?”凌斯阳反问,眼里带着不屑,心跳却加快两拍,她不至于这么脆弱吧?

“不会就好。好好的一个姑娘家,哎也真可怜。”警卫摇摇头走了,留下凌斯阳心里颇不是滋味,这是她父亲种下的恶果,与他有什么相干,又不是他的错,何必要替她难过,何必要自责?!

凌斯阳为自己内心的不安而感到狂躁,他起身在等候室来回走动,最后一拳砸在白墙上!

就在这里,梅朵红肿着眼睛走出来了,他还听到梅德来哀伤嘶哑的哭喊声:“梅梅,要好好活下去!好好跳舞!别让人家欺负你!出嫁前记得来坟前告诉爹地一声!梅梅……”

梅朵终于忍不住,哇得一声哭着跑远了,等到梅德来的声音再听不见了,她又忍不住回头望,当凌斯阳走近她身边时,她突然推开他,跑回等候室,那扇将她与梅德来永远隔绝的铁门被她拍得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爹地,爹地,一路走好,梅梅永远爱你,下辈子还做您的女儿!”

凌斯阳不敢再往前走一步,这场景他太熟悉了,熟悉到他分不清站在冰凉铁门前呼嚎的那个人究竟是他还是梅朵……

他记得四年前,当尽身上一切值钱的东西,想尽所有方法,好不容易见到了父亲最后一面,他不停追问事情真相,可父亲真是反复说着一句话:“不要追究,不要涉足政治,不准替他报仇!”

他反问父亲,从小到*着他转学国际关系,逼着他入仕当官,逼着他报考公务员,逼着他参加所有只要与政治有关的聚会与活动,又是为何?

父亲泪眼婆娑,苦笑着说他错了,错得太离谱了!

凌斯阳咬牙切齿,一拳砸在桌上,说你现在才知错,晚了!你知不知道你害了全家人,连累母亲要跟着你受罪,逼得儿子还在蜜月就要与妻分离……这个仇他一定要报!

父亲紧紧抓住他的手,对着他破口大骂,你要是敢动复仇的念头,你就不是我凌奕海的儿子,你就是不孝!

凌斯阳一怒之下,踢开那扇铁门就冲了出来,站在蓝天下回望身后那扇铁门,又不甘心地冲回屋里,可是再找不到父亲了,从此再不听到他教训儿子时的沙哑声……

在回去的路上,梅朵出奇的平静,凌斯阳接到警局打开的电话,说是联系不到梅朵本人,他的这个电话是梅德来在入狱时报给警局联系他女儿的备用电话。

凌斯阳一阵冷笑,觉得这真是莫大的讽刺,梅德来到现在还认定他会替他照顾自己的女儿?

可是,当他听警方告诉他说大前天半夜欺凌梅朵的那三个流氓被已被警方抓获要她前去指认时,他真的不得不佩服梅德来了。

挂断电话以后,他转过头去看梅朵,梅朵正巧也转过头来望着他,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凌哥哥,你对我的好,小梅朵都记在心里,这辈子怕是还不清了。”

“谁要你还了?!”挂了电话的凌斯阳烦躁不安,他想象不到如此娇滴滴的,从未受过一点苦的千金小姐,从小怕黑怕痛怕这怕那的她,在遭受凌辱后竟不哭不闹,脸上没有一丝怨声载道,变得很坚强。

“我知道你不稀罕。”梅朵轻叹着,梅德来入狱不过才一个多月时间,她已成熟得不再像她。

“你最宝贝的小铁盒呢,梅家被封的时候,你没带出来?”

“我藏在一个没人找得到的地方。”

“那好,跟我回家!”凌斯阳终于说服自己,将梅朵带回来巫家,她还住原来住过的那个房间,安定下来的梅朵,又开始了早出晚归,往返于这个少儿培训机构教舞,只是报酬少得可怜。

自从何楚雯向凌斯阳秀出她的国际芳香疗法经营资格证书并表示将全力以赴协助他进军中国医药协会后,凌斯阳也正式开始将芳香精油作为养生品纳入坤天医药的经营范围。

新产品启动大会上,凌斯阳任命何楚雯为此项目的主要负责人,由其与研发部、药品销售部以及采购部等相关部门负责人接洽,做好协调沟通工作,并尽快研究出一整套完整的计划书和可行性报告给他。

会议一结束,何楚雯便与相关部门召开会议,将精油系列产品交由掌管中药的销售三部做市场拓展,得到此消息后的三部同事,鬼哭狼嚎了一整天。

“为什么要抱怨呢,多个产品不是多条销售渠道么,对我们应该更有利才是啊?”不明缘由的韩心仪,趁着午餐时间问黄蕊蕊。

黄蕊蕊笑说:“开荒牛有多累你该知道吧?”

“但是,一旦开垦完毕,就可坐等收割了呀,而且土地一年比一年肥沃,少不得有大丰收的一日!”

“可你知道一个新产品的开荒期有多长么?”黄蕊蕊的脸上写满压力,这是韩心仪之前从未见过的,记得上个月任务差点完不成,黄蕊蕊也还反过来笑着安慰她,难道这次的任务真的如此严峻?

“说它是新产品还算乐观的了。”一组组长韩非端着午餐在她们边上坐下,“莫明其妙,好好的中国搞什么西式芳疗,还交给我们中药部,那母老虎是不是脑子烧坏了?”

“确实不该说它是新产品,将精油纳入药品销售行列在中国是第一例,你能卖给谁去?”黄蕊蕊饭都快吃不下了,只一个劲地叹气,“医院?药店?超市倒还可以试试,可超市都是中低端产品,谁会花万元买10ML口服精油?”

韩心仪倒吸一口冷气,“这么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