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心仪与A&C签下的这单十亿销售合约,不仅挽救了一组全体组员,还连带得帮整个科室三的任务都完成了,所有人都兴奋不已,欢呼着要出去好好庆祝一番。

韩心仪和黄蕊蕊心里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仅限于彼此对视一眼后会心一笑。

事后,韩心仪来到黄蕊蕊办公室,说是要将A&C的这单生意交给黄蕊蕊,以补偿被她丢失鑫福集团这一大客户的损失。

黄蕊蕊当然不会接受,别说这是凌总裁亲自为韩心仪找的客户,就光说这将近百万的提成,她也不敢拿啊,更何况她不是喜欢贪便宜的上司。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也尽管放心,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不会有人知道,哦对,还有那个人除外呵呵。”黄蕊蕊咯咯笑着,随后又正色劝说道,“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我们女人还是要靠自己,懂吗?”

“嗯,我有数的。”韩心仪扬起笑脸,“我一定会拉到自己的客户。”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药品销售三部的总经理丁成梁仍旧有气无力地躺在家中,凌斯阳发话由三科科长黄蕊蕊暂代其职。

韩心仪很是替黄蕊蕊高兴,这两天对待凌斯阳的态度也好上许多,令凌斯阳有种沐浴在春风阳光下的滋润。

月末得以完满收关,韩心仪的功劳最大,于是整个科室三决定一起去欢乐迪庆贺,并强烈要求大功臣韩心仪同去。

韩心仪虽然很不想参加,但又禁不起同事们的你请我催,苦苦哀求,只得答应了。

当凌斯阳得知此事后,好几次向韩心仪表示希望能同去,但都被韩心仪无情拒绝了,当天晚上,凌斯阳不得不待在韩心仪家里照顾达达。

欢乐迪TKV的大包厢里闹哄哄地挤满了六十几个人,有凑在一起玩骰子的,有聚在一处打牌的,还有堆在一块喝酒聊天听歌的,当然还有一部分女同事坐等接麦。

王佳佳被一群男同事围得密不透风,从自场到现在已有过去有将近两个小时,她一手持麦连续高歌未停歇,一手搂着陪唱男角你情我浓,情歌对唱类目的歌曲几乎被她播了个遍,陪唱男角却是轮番更换未有一个重复的。

“要不要这么骚!”小李等得不耐烦了,气呼呼地向韩心仪抱怨道,“今天不是请你来唱歌的吗,怎么你这主角一首歌没得唱,倒成全了她这个连配角都称不上的*!”

韩心仪淡淡笑了笑:“我五音不全,唱得不好听,还是不唱得好。”

“这个女人真心脸皮厚的!”小易也凑过来,加入话题。

“她还以为自己唱得有多好听呢?”小芳的嗓音之美是公司内出了名的,她也实在看不过去了,“调都跑到喜马拉雅山上去了!”

被小芳这么一说,大家都捂着嘴笑开了,叽叽喳喳地聊开了,也不去管自己点的歌被人唱走了,她爱唱就让她唱个够吧!

做销售的无论男女大多爱抽烟,就算不抽,衣袋,包里也总会带上那么一两包充充场面,也可应付不时之需。

两个小时熬将下来,烟瘾也都上来了,大伙你给我递烟,我给你点火,瞬间包厢内烟雾缭绕。

韩心仪闻不惯那呛人的二手烟味,小芳因为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需要避忌,因而两人双双走到包厢外呼吸新鲜空气。

没过一会,小芳说要去洗手间,地上酒水湿滑,韩心仪不放心,陪着她一同来到洗手间,并一再嘱咐她动作放慢些,别急,自己会在门外等她出来。

这时,有个高高瘦瘦的男子低着头从她身边走过,步子飞快,窜进了旁边的包厢,从他的衣着和手里端举着的酒盘来看,应该是这KTV的侍应没错,但韩心仪却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可能那人以前在丽芙宫干过一段时间吧,韩心仪这么想着,也就没把这事放心上了,那侍应进入的包厢门虚掩着,有人唱起了《青藏高原》。

不那么标准的普通话,浑厚雄壮的男声,无奈却唱得低低沉沉,调也跑得厉害,生生地将雄伟的青藏高原唱成了低圭的塔里木盆地!

正当韩心仪听不下去的时候,另一个高亢的男声拯救了这首歌曲,他的声音略显中性,很明显美声不是他的优势,也不适合他的唱风,可就是那种令人欲罢不能的幽静寞寥之美,深深地将韩心仪吸引住了。

同样,里面的人也被深深打动了,至间奏部分,里面传来女人不可抑制的赞美和鼓掌声,是啊,韩心仪也没想到,一首赞美青藏高原之歌,竟能唱得如此婉转凄美。

就在这时,里面突然传来沉闷的一声“砰”,像是话筒落在某处的声音,紧接着发出一声尖锐的刺耳声,再是那男子清凉的几声低吟。

“妈的个不要脸的,抢老子风头来了?”低沉浑厚的男声传来,再次听到话筒沉闷的“砰砰”声,像是砸在什么物体上,“兔崽子,叫你唱个歌,就拽上了是吧,就你这种货色,给老子提鞋都不够格!”

“洪厂长,您别生气嘛,那人刚来的他不懂事……”

啪!一个洪亮的耳光声传来,伴着女人痛哭地尖叫,韩心仪偷偷上前两步,透过门缝,她看到那侍应缩在墙角的孤独身影,中央一个衣着暴露的美艳女子躺在地上,被一个肥壮的男人坐在身上左右开弓,“贱人,叫你给他求情,叫你给他鼓掌,个贱人,老子出钱玩你,你倒好,在老子面前玩起小白脸来了,看我不揍死你个小贱人!”

女人求饶声,痛哭声,以及肥壮男人的咒骂声,连续不断地贯入韩心仪耳中,她转过头去不愿再看,这些似曾相识的画面,她真的怕极了!

“哟,瞪着我干什么,说真的你这个男人长得还真挺不赖,也难怪把这贱人魂都勾没了,死活非等你过来送酒,你也够无能的,还要叫女的倒贴你,凭你这长相,怎么着也能卖不少钱。”

“这样吧,用这贱人的高跟鞋给他斟满酒,把这、这、这些酒全都喝下,老子说不定心情一好,就放了这贱人!”肥壮男人干笑两声,“当然,还有你这个妖孽!”

“别碰我!”清冷的男声带着怨恨。

“妈蛋,别以为长得好看老子就舍不得弄你!有种你别在这上班,否则老子天天来折磨你,敢跟我叫板,勾引我码子,看老子怎么弄得你生不如死,还不快喝!”

女子的凄厉叫声不见了,只听得她抽抽噎噎还有高跟鞋落的声音,还有唯唯喏喏低低的恳求声,韩心仪心下一惊,那男子不会真的喝下那些酒吧?

“心仪,你想什么哪,这么出神!”

小芳笑嘻嘻地过来了,拉过再度打算回过头去偷看的韩心仪,“快走吧,他们找不到我们,该急了。”

“嗯。”韩心仪重新掺起小芳走了,像这种事,在这样的场合,每天都在发生,也许根本不足为奇,虽然她为那男子感到难过,可是她又能做什么,发生了这么多事,她不敢再惹上麻烦,不想达达再出事,也不愿再次连累到凌斯阳。

由于第二天都还要上班,黄蕊蕊一声令下,大家玩到了十二点,便心满意足地散场了,出来的时候,路过洗手间,韩心仪有意无意地瞄向那个包厢,已经没了灯光,看来那出可怕的闹剧也散场了。

拐出欢乐迪,同事们走路的走路,打的的打的,黄蕊蕊执意要送韩心仪回家,韩心仪推却不了,只好站在门口,等着黄蕊蕊把车从地下车库开上来。

韩心仪不想堵在门口,就往边上站了站,无意中听到有旁边有悉索的声音,回头一看,竟是刚才那个高瘦的侍应,一手撑着墙面,一手捂着肚子,吐了一地的酒。

“没事吧?”韩心仪递上纸巾,“快擦擦。”

“谢谢。”那人停顿了一会,才过来拿纸巾,当他侧过脸来的时候,韩心仪惊呆了,“任少,怎么是你?”

“我不是什么任少,你认错人了。”

韩心仪还想再问他的时候,他已经绕过她匆匆地离去了。

一路上,韩心仪都在为遇到任意这事出神,她知道自己没有认错人,虽然当时那个角落灯光有些昏暗,但她看得清清楚楚,那对似笑非笑的魅眼,和那张寂廖似冰的脸,只能是他没错!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对了,任春风倒台了,他的日子又怎会好过,那些曾经跟着他混吃混喝无恶不作肆意造孽的狐朋狗友们早作鸟兽散了,再无人拥护,也没人会关心他过得怎么样了!

“一声不吭地,想什么哪?”黄蕊蕊看着韩心仪,笑问,“是不是想儿子了?”

“我在想,当你分不清一个人的好坏时,你该怎么看待和对待他?”

黄蕊蕊想了想,道:“我想我会以自己的方式,不偏不倚,如对待一个普通人,让我猜猜你也是这么想的对吗?”

“我想这么做,又担心万一……”

“没必要杞人忧天的,如果他是个好人,当然皆大欢喜,如果是个坏人,自有天地法津惩治,如果是个徘徊在罪恶边缘的人,说不定你挽救的就不是一条生命这么简单了,只要你认为自己做的是对的,是有价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