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晚上,两人相互依偎过了一夜,韩心仪等到他停止哭泣,渐渐回复平静后,才慢慢睡去。

原本,她以为,他搂着她亲吻她,她会很生气,可是她没有,她很平静地接受了他的怀抱,她把他当作一个孩子,在受伤的时候,给予了如母亲般温暖的依靠。

可是,她没有因为他的表白和忏悔而心软,尽管她觉得自己在心里已经原谅了他,她最终还是没有转过身去,没有跟他说话,也没有帮他擦干泪水,更没有答应他给他想要的承诺。

她的伤口很深,这么多年来眼睁睁地看着伤口溃烂发脓,日复一日,如今是痛得触碰不得了,于是当他醒来时,她淡淡地说:“我们做朋友吧。”

凌斯阳愣了一愣,随即惊呼:“你不恨我了?”

“我有这么小气吗?”韩心仪鼓起腮帮子。

“你恨我也是应该的,我比你还要恨我自己。”凌斯阳说着,情绪又开始往下沉了。

韩心仪听出来了,连忙转身面对着他,拉了拉他的耳朵,捧起他的脸,表情严肃道:“凌斯阳你听好看好记好了,我韩心仪说我不恨你了,我们做朋友吧!”

“嗯,好!”凌斯阳顿时展颜,伸过脖子就要亲过来,被韩心仪一掌推住,“朋友,你想干什么?”

“亲亲啊--”凌斯阳一脸无辜,扳开韩心仪的手,再度展开袭击。

“不行啦,朋友之间怎么可以亲亲啊!”

凌斯阳纳闷,“朋友之间不能亲亲?”

“当然不能!”

“可是以前我们谈恋爱的时候,我亲亲你都默许的啊,我们在校园里马路上电影院里西餐厅里,虽然你一直很害羞,可是你都没拒绝我!”

“这不一样啊,以前咱们是谈恋爱啊,现在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仅此而已!”

凌斯阳唉叹,“原来不是男女朋友啊?”

“当然不是啊--!”韩心仪几乎抓狂,推开凌斯阳,气冲冲地坐在床上,不顾形象地咆哮道,“凌斯阳

你什么意思啊,要不乐意就够了,当我稀罕你吗,哼!”

“呵呵,别生气了!”凌斯阳也跟着坐了起来,笑呵呵地抚着韩心仪的背,“跟你打趣呢,值得生这么大气么,你肯跟我讲话我就求之不得了,更何况还能再做朋友。”

韩心仪用手指着他鼻尖,“记住,普通朋友哦!”

“当然,当然,普通朋友!”凌斯阳开心地望着气得脸红红的韩心仪,抓住她的手指就放到自己唇边,亲昵地蹭了起来……

“喂!可恶的凌斯阳,你到底有没有、有没有听到听见听懂我在说什么?!”韩心仪恶狠狠地抽回自己的手,踢着凌斯阳道,“你要再跟我充傻冲楞耍赖皮,普通朋友都没得做!”

凌斯阳揉揉被韩心仪踢痛的大腿,委屈道:“我有听啊,你在说普通朋友嘛!”

“那你还这样!男女授受不亲,你知不知道?”

“知!”

“那你还老是亲、亲我!”

“怕什么,男女之间也有纯洁的友谊,是你自己不纯洁!”

“……”韩心仪忍无可忍,跪坐在床,双手将凌斯阳推出床外,“一边凉快去!”

凌斯阳嘻笑着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摸摸肚子道:“饿了,朋友,去餐厅转转?”

“还半小时就到站了,忍忍吧。”韩心仪已经开始整理小行李箱了,为了不使凌斯阳睹物思情,韩心仪迅速将那棋盘放入腾出空位的小行李箱内,正好,那套新床单反正也不用带回去了,大小刚刚好。

凌斯阳默默看着这一切,假装不经意地轻咳一声:“去吧,从昨天出院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哩,正好我也逛逛咱国内的动车配餐。”

韩心仪拗不过凌斯阳,只好答应陪他去尝尝这吃过一次就不会再吃第二次的动车餐,凌斯阳乐呵呵地接过韩心仪手上的行李箱,牵起她的手来到了六号车厢。

好无奈啊,他怎么好像还是没搞明白他们目前的关系呢?

已是清晨五点光景,用餐车厢内,已空无一人,只有一个穿着厨师服的小哥正在忙着打扫卫生,待凌斯阳说明来意后,小哥热心地盛出余下的一大锅粥,一个馒头和半个咸鸭蛋,外加一小碟萝卜干,送到两人面前。

凌斯阳分了一半馒头给韩心仪,就着萝卜干,咕噜噜喝下一碗白粥,赞不绝口,“这馒头真不错!”

韩心仪又将手里的半个馒头分了大半给凌斯阳,自己喝了一小碗白粥后,就一直忙着帮他添粥,眼看一锅白粥就快见底,韩心仪笑道:“再喝,肚皮都要胀破了!”

凌斯阳也觉得今天的自己怪好笑的,白粥加馒头,竟吃得比满汉全席还要美味,最重要的还是舒畅,喝进胃口温温的,把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调动起来了,容光焕发、精神奕奕,简直如获新生哪!

这都得益于韩心仪那句,“我不恨你了,我们做朋友吧!”

做朋友,自然好,要是能做男女朋友,就更加好了,虽然略略有些小小的遗憾,不过凌斯阳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追得到第一次,就能追到第二次,只要亲亲老婆不再恨他,复婚还不是手到擒来,指日可待!

几经波折,两人终于回到北商巫家,见到日思夜想的宝贝--达达。

习惯早起的达达,在听说妈咪今早回来后,就一直坐在门前草地上的一棵大树下荡着秋千,这秋千是昨天巫泽风特意为他装上去的,达达喜欢得不得了,连做梦都在荡着秋千,不过他好像还梦到有个长得好高的男人站在后面给他推秋千,他推得可好了,达达在梦里笑醒了好几次,这个男人长得好像--

“凌叔叔--”达达远远望见,凌斯阳正从铁栅栏的大门处进来,他高兴地从秋千上蹦下来,可能是因为太急了,不小心向前一扑,跪倒在地。

凌斯阳听见达达的声音,跟着一看,见他从秋千上摔了下来,急得丢开手里的行李箱,冲过去看达达,幸好是在草地上,膝盖处只轻微有些红肿。

“嘻嘻嘻!”达达抬头朝凌斯阳和韩心仪笑笑,摇晃头小脑袋,“一点不疼哦!”

韩心仪被他们这对父子弄得快要心力交瘁,过来见达达没伤到骨头,总算松了口气,不用再跑医院了,这个月她真被搞怕了,不是在医院进进出出,就是这个人生病那个人受伤,当然还有自己,幸好毒瘾没再发作了,想想都觉得后怕。

“咱们快进去吧,外头太阳晒。”

“凌叔叔,我来帮你推箱子!”达达说着,一双小手搭在行李箱上,“我很壮的哦!”

“达达别碰箱子!”韩心仪制止达达,可能说得有些急了,把达达吓得连忙缩回了手。

凌斯阳笑笑,“没事,哪那么容易就破呀,达达要不坐到小箱上来,凌叔叔推着你一起走?”

达达一听,高兴地正要拍手,忽然睁大眼睛询问似地望着韩心仪,韩心仪温柔地摸摸他的头,委婉而细心地与他解释道:“达达,妈咪告诉你哦,这箱子里面呀,有一件可珍贵的东西,那是凌叔叔的宝贝,所以呀达达要在旁边保护箱子别让它摔倒,知不知道?”

“嗯!”达达用力点点头,对着没比他矮多少的小箱子道,“箱箱乖,好好走路,千万别摔着哦,会呜呜痛哦!”

凌斯阳回头感激地朝韩心仪笑笑,一声“谢谢”,不言而喻!

望着走在前面的这一大一小,韩心仪百感交集, 一个是她曾经生命里最重要的男人,原以为他会是她的一辈子,可是他辜负了她;一个是她的生命,不,应该说是比她生命还重要千万倍的珍宝,她不能失去她的珍宝,所以她还是决定继续向凌斯阳隐瞒达达的身世。

“凌斯阳!”韩心仪叫住放下行李就要赶去上班的凌斯阳,艰难地开口说道,“那个苏西也就是李含的老婆,她弄错了!”

“弄错什么了?”凌斯阳换上了一件紫罗兰衬衫,拉开衣帽间的一格抽屉问韩心仪,“配哪个袖钉?”

韩心仪顺手从里边挑拣出一对镶着蓝宝石的铂金袖钉递给他,小心翼翼道,“她误以为达达是你的孩子。”

凌斯阳没接,而是对准袖口伸向韩心仪,从容道:“噢,你说这件事啊,她不是都做过调查了吗,应该不会有错吧?”

“都说她弄错了!”韩心仪一急,袖钉掉到了地上,她慌张地蹲下去找,袖钉就在手边她却故意装作看不到。

凌斯阳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将一切看在眼里,他跟着蹲下身从韩心仪手边捡起袖钉,放到韩心仪手里。

“你在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