掰手算算,真是没过多久,那时照顾高烧病人的人反而被照顾着。

宁之远轻轻推门看了看,见夏末在药效下睡得安稳,又轻轻关上门,抱着小乐一起读童话故事书。

这是为了小乐特意准备的。

那天,他高烧将退,下楼买了鸡蛋挂面,买了童话图书,脑子里很清晰的计划接下来的一整天要跟小乐玩些什么。

他开门半道把孩子夺走,见夏末不安又害怕,见小乐挥着小爪子说:“妈妈再见。”

他的心就无比熨帖。

她从来不知道,跟孩子一起玩是那么有趣的事情。

小乐双眼好奇的翻着书页,不久后对宁之远说:“叔叔,要尿尿。”

宁之远把孩子扛在肩上往厕所去,小乐咯咯咯笑着扑腾小手小脚。

宁之远弯腰要帮小乐脱裤子,孩子糯糯的说:“我会用的,妈妈在对面上班教过我,妈妈说尿尿不能洒出来。”

宁之远一顿,随即沉沉的恩了一声,让小小的孩子张开脚站在马桶上,小乐扶着自己的小鸟鸟发射长而有力的水柱,那么小的孩子居然就真的做到了“不能洒出来”。

他抱着小乐洗手的时候听他说:“洒出来妈妈又要擦一遍会很累的。”

宁之远的心在孩子的童言童语中慢慢沉重。

夏末的好觉被尿意憋醒,她肚子酸胀,想扶着床头起来,却不小心挥掉了玻璃杯,砰的一声,一地玻璃渣。

好像又回到的那天,只不过她与宁之远掉了掉个。

宁之远拿着扫把清理,最后还用宽胶带在地上粘一边,怕肉眼看不见的玻璃渣会刺到小乐的脚丫子。

夏末想道歉却又不敢说话,如同犯了错的孩子低着头。

***

待宁之远收拾完一声不吭走掉后,她再次尝试坐起来。

谁知,刚刚出去的人又推门进来。

他靠在门框边,看着夏末满脸涨红。

夏末攥紧了棉被,几不可闻:“我……我想……”

她还未说出来那羞人的话,他就已经上前来。

夏末不敢劳烦他,想要自己起来,可她确实不能靠自己的力气爬下床,还差点摔在地上。

宁之远伸出的手还举在那里,他幽幽出声:“你再摔一下骨头肯定就断了,那就必须要住院,恢复的时间也更久。”

这一说,夏末吓得不敢动,衡量再三,触碰了他的指尖。

指尖的温度在血液里流窜,他呼的一下把夏末打横抱起,夏末啊一声,双手牢牢抱住了他的肩膀。

小乐歪着脑袋见叔叔抱着妈妈出来,放下手里的书颠儿颠儿过来帮忙。

只是上午叔叔还让他帮忙掀被子的,这回却抬脚关上了门,把小家伙关在厕所外面。

小乐想想,觉得叔叔会照顾妈妈的,就又颠儿颠儿跑回沙发上继续看书。

而厕所里,夏末尴尬的就要晕过去。

她坐不下去,肋骨的伤让她连腰都不能弯,她一见到马桶,条件反射的就更想放水了,一时难过的不知怎么是好。

宁之远倒是一脸正常的扶着她,站在夏末前面架着她的腋下做支撑。

他找回当年的素质,自然得仿佛医生这个职业从未在他身上消失过。

他说:“我以前见多了。”

夏末闭上眼心一狠,任何事都不能大过吃喝拉撒。

涓涓水流清凌凌的声音刺激着他的耳朵,不算小的空间忽然有些挤有些热。

他口渴,身子也微微出汗,变得不耐烦起来。

可一转头,垂眼却看见另一番风情。

家里开了暖气,她穿着他的白衬衫,短短的头发遮不住细细的脖子,衣服很大,她莹白的胸脯从领口娇羞的探出来,瘦弱的身躯在宽大的衣领下一目了然。

光洁的肩头让宁之远倏地想起她缝缝补补泛黄陈旧的胸衣肩带。

***

宁之远忽然变得如此繁忙起来,生活,仿佛从未如此充实。

他每天做饭洗衣拖地,把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可以让小乐赤脚在偌大的空间蹦跳奔跑。

他还要帮小家伙洗澡,脱了衣服的小乐更显瘦小,胸下一排排骨露出,就只是那颗大头骗的了人。

他用大浴巾包裹着小乐快速穿衣吹头发,还不到八点小家伙就困得睁不开眼。

宁之远不禁回想,往日的八点夜晚,他都在做些什么?

哦,是了,饭局,酒局,某位领导家喝茶。

他把超市买的厚棉被扑在沙发上,家里没有多余的床,小乐与他一起睡沙发。

小家伙显得很高兴,就算困了也要叨叨几句心里话——

“叔叔这么漂亮的房子你从哪里找到的?我妈妈说我们家就是她找到的,我虽然很喜欢我们家但也喜欢你家。

叔叔刚刚洗澡的那个叫什么?

叔叔你家好漂亮哦,墙很白,沙发好软,被子也好软。

叔叔我第一次吃牛肉呢,牛肉真的很贵吗?

叔叔……”

他越说越小声,最后软乎乎的在宁之远怀里睡着。

小家伙趴在他的胸上,背后有一弯长臂牢牢拢着,脸颊蹭上厚厚的棉被,好不惬意。

宁之远在他的睡颜上亲了一口,小孩子的脸颊软嫩的如同最高级的布丁,最新鲜的剥壳鸡蛋。

一向不怎么好眠的人,却因为怀中有个热乎乎的小家伙,而一夜无梦的睡到第二天早晨来不及煮粥,只好下楼买了豆浆油条。

***

夏末在床上躺了三天后终于可以自己站起来了,一能自理,她就着急要回家。

宁之远先是皱了眉,觉得这女人简直忘恩负义,是谁衣不解带的照顾她的?就这么走了?这是良心被狗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