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立琛又变回繁忙状态,宋氏太多事情需要他重新去交涉,辞职的员工他得一个个找回来,那些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精英团队。

宋立宇真的只给一间储物房给宋立宇当办公室,然后宋氏就出现总裁秘书、董事会、部门经理都挤在后勤部等开会的奇观。顶层的总裁办公室光景冷淡。

因为这一段时间的混乱,宋氏已经流失了近半客户,形势严峻。要建立人与人之间的信任需要很长的时间,破坏只需一个谣言。近来外界一直流传宋氏内院起火面临破产,很多合作投资商纷纷撤资。商人重利,宋立琛不怪他们。这个烂摊子再艰难他也得扛起来。

“纽约那边的投资商约好了吗?”宋立琛边看文件边问向南,头也没抬。

向南又再搬来一大叠文件放他桌上,“约好了。就是……约见的地点有些变化。”

宋立琛签完字合上一本,又再拿另一本,“什么变化?”

“本来,他们是要过来我们总部考察然后商谈投资事宜,今天他们说……”向南皱眉欲言又止。

宋立琛抬头,“说什么?”

“说他们内部有些分歧,现人只有三个股东支持投资我们现在的项目,其他持观望态度。所以他们希望您能亲自去一趟。”向南心里不舒服,“他们变脸也太快了,之前一直求着我们合作,现在还摆谱拿乔了!”

宋立琛轻笑,“商场就是这样,你站在金字塔尖的时候,人们伸长了脖子追赶。一旦你掉下去,他们会毫不客气的踩一脚,都是寻常。”

“可是,现在公司也需要您。”

“我会让宋立宇来坐镇,足够以假乱真。给我订今天晚上飞纽约的机票。”宋立琛笑,原来有个双胞胎弟弟也不错。如果他们出生在一个寻常家里,父亲是小职员,母亲是个普通的家庭主妇,日子过得清贫夫妻相依为命,或许他和宋立宇会比他和左劲的感情还要好。

宋立宇独自一个人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在院子银杏树下一坐就是一下午。孤独的背影,天空都是灰暗的。

风吹落几片银杏叶落在他掌心,他喃喃自语:“叶的离开是风的追求还是树的不挽留。”

孙阿姨不知是什么时候近身,捻起他掌心的树叶,“风的强求和树的不挽留,结果都是叶子离开。好比人生,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有些事,结果就是结果,除了接受别无选择。”

宋立宇笑,抬头看她,“孙阿姨。”

“嗯?”

“我觉得你不像阿姨。”

“是吗?”孙阿姨也笑起来,“那我像什么?”

宋立宇微微皱眉,“不知道,就是感觉不像。”

孙阿姨有点儿打鼓,都怪自己刚才一时嘴快,一个‘阿姨’抒什么情。

“你会折许愿心吗?”宋立宇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多。

“我教我家小姑娘折过,折了一大瓶送给老师。”

“你可以教我吗?”宋立宇表现得有点不好意思。

孙阿姨笑起来,“当然可以,不过家里没有彩纸要出去买。”

“不用。”宋立宇摇动轮椅回屋。孙阿姨跟上。

宋立宇让孙阿姨把放在衣柜顶上的纸盒拿下来。

打开,残旧用玻璃胶粘起来的许愿瓶,褪色斑驳的彩纸,孙阿姨拿出彩纸从纸缝滑出一张照片。

她捡起来一看就笑了,“这姑娘长得真好,是你暗恋的女孩吧?看把人家姑娘照片收得这么严密。”

宋立宇看着照片上的女孩眼睛笑得弯弯,阴霾的背景好似都明媚了。这是他偷拍的一张照片,谁也不知道,他独自一个人珍藏,独自一个人回味。暗恋是一场哑剧,导演和演员都是自己,开场和谢幕永远只有他一个人。

“这姑娘现在在哪里,不会已经成为别人的新娘了吧?”孙阿姨追问。

“不在了。”宋立宇轻轻回答。

“不在?”

宋立宇望着她,“她叫许惠欣,已经死了,死在这张照片上的那一年。”

孙阿姨惊讶,没有表演痕迹,“她……生病?”

“自杀。”宋立宇扶着轮椅的手开始颤抖,表情却很平静。他开始学会控制情绪,算是个不小的进步。

“我们来折许愿星吧。”孙阿姨适时转开话题,宋立宇现在是一张弓,绷得太紧会断,情绪管理需要循序渐进。

宋立宇也不再说话,默默跟孙阿姨学。

“想折多少颗?”孙阿姨问他。

宋立宇有一瞬的迷茫,答道:“101颗,代表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