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关市位于华北平原南部,每年都会有或多或少的春旱。

谁也没想到今年会特别严重,自从开春就没下过几场雨。村民们只能没日没夜从沟渠里挑水灌溉。等到四月小麦灌浆,围城村北边近两米宽的水渠已经干涸。

这种现象已经十几年没有发生过,上次出现还是那场让人谈之色变的河南省大、饥、荒。他们平关市同河南省相邻,当年同样受灾严重。

这样的情况让上了年纪的人心里又慌又怕,恨不得天天守在地里。

随着夏天的来临,往年常见的雷阵雨依旧没有踪影。

火辣辣的太阳烤的人心焦。

村民们看着干瘪的麦粒嚎啕大哭,十几年来产量从来没有这么低过。他们可怎么活!

程卫国是大、跃、进的忠实拥护者,明明是个灾年,依旧‘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上报一个3200斤的亩产。

要交的公粮几乎是今年所有的小麦。

程卫国觉得再过几个月,玉米红薯就能下来,现在靠着各种蔬菜完全能撑下去。这些粮食就应该拿去全面建设国家。

林芳得知这个消息后,在公社来拉粮食的前天夜里,偷偷把粮食收走一半。

这个决定林芳犹豫了很久,她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

爷爷曾经说过,三年灾害的时候他们这里饿死很多人。

大平原,除了田地什么也没有。野草早就被啃光,树皮剥下煮水喝。最后实在饿的受不了,守在村子唯一的一口井边使劲喝水等死。

林芳的空间靠意念操纵,可以隔着几米的距离收放东西。等到大锅饭因为没有粮食解散的时候,她可以把今天收进去的粮食还回集体粮仓,这样哪怕能延缓大食堂解散的速度也可以。

至于第二天,程卫国发现粮食突然少了一半,会怎么焦虑震惊林芳不知道。

哇的一声哭出来最好,谁让他报那么高的产量,打肿脸充胖子!

林芳感觉时间越来越紧。

空间内气候好像和外界同步,去年冬天几乎什么也没种成,上半年种的玉米哪怕她偷偷浇水依旧产量不高,大概是没有授粉引起的。现在正种的红薯看长势还行,希望能有好结果。

家里院子里被她种满了耐旱的红薯,林田每天被她赶着去打水浇水。林芳依旧满村子找能吃的东西,不过能找到的很少了。

农历八月,秋收开始。

果然,因为连续几个月的干旱,今年的粮食产量低的让人难以想象。唯一的好消息大概是因为受灾,今年秋粮不用交。

这一年是一九五九年。

这一年冬天的某一天,林芳趁着感冒发烧嗓子哑的时候,走了大半天到七八里外的村子,给了算命的老瞎子五十斤粮食,让他对别人说这次旱灾会持续好几年,会饿死很多人。

几日之后,林芳果然听到了类似的传言。

村民们听到这个消息,家家户户都坐不住了。

今年的天气本来就异常,粮食大幅度减产,听到这种消息,再联系到入冬这么久,今年竟然只下过一次不算大的雨夹雪。这根本不正常。

担忧害怕的社员们,甚至主动要求减少饭量。

大食堂的饭菜减量了,却没人抱怨什么。

***

转年开春。

因为缺水,返青的麦田露出稀稀拉拉的绿色,大片麦苗直接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