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此人真是她失散多年的叔叔的话,那么……

朝云也想到了这种可能,要真是如此,这趟任务倒也变得简单了,他就跟在这女子身后,什么话也不用说,什么事也不用做,就能够完成任务,何乐而不为?

秋童眼睛亮了起来:“跟我具体说说。”

李承点点头,理了一下思绪,忽然唉声叹了口气,这才说道:“说起来,这渔樵公子还真是个可怜人儿。传闻他乃是秋家丫鬟所生,原名叫秋雨声,由于主家不给名分,她娘就帮他取了这个名,秋时雨声来,寓意简单却富有诗意。

“到了十岁那年,不堪主家羞辱,这才带着自己的母亲出了秋府,去到西江边搭起了一间茅草屋。母子两人自此便一直住在了那儿,只是秋母脚患水疾,为了生计,渔樵公子只好靠打渔砍樵为生,撑起母子两的日常生活。也因此被人称为渔樵公子。

“这位渔樵公子还有一个妹妹,不过听说是捡来的,没什么血缘关系。

“说起来惭愧……下官修建屋宅时,他还带着他妹妹来帮我做过木工啊……”

“那现在呢?”秋童问道。

显然,这位渔樵公子的事迹已经感染到了秋童,她端起茶杯的手停在半空,等待着李承说下去。

李承露出赞赏的神色,想来也颇为推崇那秋雨声,他想了想,继续道:“在渔樵公子未曾显露出天赋之前,秋家对其不闻不问。甚至一些小人还故意刁难他们母俩,受有心之人指使,使尽手段去捉弄和嘲笑。可待其显现出独到的文学与武道天赋后,秋家家主却带着一家老小亲自上门道歉,并打算迎回他们母子俩,然而,寒门十载事,岂是一朝还?”

看着李承颤动着肥肉充满着笑意的脸庞,秋童心中微微一笑,心想,不愧是皇族之人!

想到这里,她站起身来,边往外走边说道:“我四处看看,不用人跟着……另外,李大人的表兄家可是太富有了些,我来的时候算过一下,一个府吏要用四百三十二年的时间才能拥有他那些家底,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这些,秋童的左脚刚好踏出府衙后院的大门。朝云也起身,向李承抱了抱拳,然后随秋童离开。

李承一直跟在身后,等到看着秋童与朝云的衣角转过墙角而去时,他才转过身来,连忙扯着嗓子喊道:“管家?管家!给我把李钱叫来!这个没眼的家伙!”

管家急急跑出来,低声道:“大……大人,徐有钱被您派去主持武选登记造册了。”

“这……秋童大人……不会也去了那吧?”李承看着府衙后院寂静的长巷,轻轻擦去头上的冷汗,低声自语道。

连忙赶回后院,取出纸笔来将自家表兄自被提拔为官吏后所做的大小之事列了出来,小到那次帮隔壁县城林家公子撑腰,打了客栈老板一个耳光,大到去年将河阳县一年的税银吞没四分之一,其中没有一件漏掉。

李承抹去头上的冷汗,看着宣纸上列出的十余条罪状,心中恼怒起来,心想我之前怎么没发现?

这十余条罪状每条都足以摘去他那位表兄的官帽,甚至连带着他也可能被一同削去籍贯,发配至南蛮之地了。

颤抖着手将罪状打折理了起来,李承招来管家,小声吩咐几句后,全身一软,如一滩烂泥般瘫在了椅子上。

“我们去哪?”朝云看着身前的女子问。

自己接下任务后,多闻使便告知于他,此行一切听从秋童姑娘安排,不可逾礼,无须多言。

那时他便想,这女人身份一定不简单,但是多闻使不肯说,这女子更不可能告知于他,朝云自然也不知晓对方真正的身份了。

尤其是此时,明明已经知道了那位被称作渔樵公子之人极有可能就是他们要寻找的目标,应当直接去询问才是,但是她却头也不回离开了县衙,连去何处也不知会一声。

如此个性,让人难以招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