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悬崖上所有人的注视下,在刀光剑影的闪烁下,张郃独自一人,走到跪于地上,被绑缚在悬崖下的孙儿张皓面前,然后轻轻单膝跪了下来,伸手朝张皓的头上抚摸了过去。

“祖父,孙儿该死!您不该来,不该来啊!”张皓大哭,泪水如决堤般涌了出来。

“我张郃之孙,怎能在敌人面前哭泣?给我振作起来!”张郃面容严肃,即便面对周围如铁通般的围困,也仍旧面不改色。

张郃抬其头来,朗声对悬崖上的人说:

“吾乃大魏车骑将军张郃是也!本将已依约前来。蜀寇,你们尽管提出释放人质的条件吧!”

“我们条件很简单。投降我大汉王师,或在此一死……唯有如此而已。”增长使答道,声音洪亮,穿破峡谷。

“投降?我们张家战士,从不知有投降二字!”张郃如闪电般的目光扫过悬崖上方,冷笑着说道。

“那就拿命来换!”端蒙怒声回答。

“本将敢亲自前来,便是已抱着必死之心而前来,至少你们应该放了老夫孙儿!”张郃大声说道,听闻刺眼,张皓再次抑制不住地大哭起来,整个人浑身颤抖,痛悔不已。

“张郃老贼,你觉得如今还有什么资格,跟我们谈这些条件?”端蒙冷冷说,语气中散发出的杀气,足以将人剿灭。

“本将早料你们蜀寇必是设下什么埋伏,妄想歼灭我全军,”张郃冷冽的面容微微一笑,“很不幸,今天你们最多只能杀死我祖孙二人罢了。”

“你……”端蒙咬牙,顿时无言。

“祖父,是我对不起……都怪我贪功……才害了您……”张皓再次跪着哭倒在张郃脚上,对自己连累祖父,悲痛不已。

“哭什么?不准哭!”张郃怒斥,“我们张家没有懦夫!你给我像个战士一样,即便死,也要给我挺起胸膛!”

“不……我对不起您……对不起您……”张皓依旧悲泣,无法停止。

原本一脸严厉的张郃,抬头看了看悬崖顶端的“飞羽”汉军,又看了看张皓,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一下子柔和了起来。

“唉,也罢……都已是最后一刻了。”他把手轻轻放在张皓头上,用慈祥的语气缓缓说道:“皓儿,你听好!自古人生总有一死,只惧死不得其所而已!如今我们祖孙二人,为了国家朝廷而殉难,忠义之心,千古之下栩栩如生!所以有何遗憾?爷爷年近七旬,视死如归,你不必为爷爷难过,只可惜你尚如此年轻,却……”

“爷爷……”张皓哭得已没有眼泪,更是无法抬起头来。

悬崖顶上的增长使,看到这一幕似乎有些动容,嘴里呢喃道:“没想到这老家伙,早年为保命到处投奔,如今老了,反而还是条汉子……”

端蒙闻言吃惊,不禁急忙对增长使说:“增长使大人,此乃老贼的哀兵之计,我们切莫不可被他影响……”

增长使摆手,示意端蒙别继续说下去,对着张郃再次喊道:

“张郃老将军,本将敬重您,所以再给您一次机会……您要否投降我大汉王师?若降,则我保证陛下与丞相会以国士之礼相待!”

张郃抬起头来,大义凛然道:“本将自讨董之役而起,便跃马沙场,随武皇帝骋驰征战四方,至今四十年有余矣!曹家以国士待我,我深蒙大魏重恩,就算肝脑涂地,也毫无遗憾!要本将投降汝辈蜀寇,哼!免谈!”

增长使长叹了一口气,惋惜不已。

端蒙立刻转头对着正目瞪口呆中,手上仍牵着连弩开关线的祝犁下令:“可以不必听他啰嗦了,放箭吧!”

只要祝犁手一拉,张郃就会被一口气同时发出的“串发元戎弩”活活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