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晚的霞光,映在挡风玻璃上像铺了层透明糖纸,看这个世界似清似浊。

秦易在前面开车,曾岑坐后面脸朝外面,气氛沉闷。秦易抬手开了音乐低沉旋律让气氛更加闷。

曾岑看他一眼,一边的肩膀僵得厉害看上去很不妥。秦易许是感觉到她目光,回头,曾岑平静移开目光。

秦易被晒得脸色讪讪,“你……会恶心呕吐吗?”

曾岑微微怔了一下,冷冷回应,“没有。”

“你……”

曾岑强势打断他,“你现在是怎么样?后悔?欠疚?还是实在无聊得紧?”

秦易握方向盘的手收紧,又扯到后背伤口,感觉血已经凝固粘住了衬衫,他一绷紧就会拉到伤口。

他气息下沉,“我和苏清歌,什么都没发生,那戒指是个意外。”久违的解释,是不是太晚了点。

“知道这歌是《天堂电影院》的主题曲吗?”曾岑淡淡开口,“里面有一个《士兵与公主的故事》,讲的是,一个士兵爱上了公主,公主对他说,只要他能坚持站在她的窗外楼下一百天他就可以得到公主的爱。士兵真的在公主窗台底下等,无论蚊叮虫咬,风吹雨打士兵都没动过。就这样到了第九十九天晚上,士兵却离开了……故事在这里就结束。知道那个士兵为什么要走吗?”她笑一笑,“他用九十九天证明自己的真心,用最后一天证明自己的尊严。”

“秦易。”她直直看着他,“以前的我就像那个卑微的士兵,所以我要拿回我的尊严。”

秦易无言以对,唇抿成线,再无话。

天井房的巷子,车开不进去。曾岑本就坐车不舒服,早就想下车。不等车停稳当她就开门,起身的时候有点急,小腹一阵疼,她不敢动。

秦易下车替她开车门,“你怎么了?”

她不作声,秦易看她样子有些慌了,“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伸手要抱她。

“别动我!”曾岑抚着小腹均匀吐纳,小腹的疼痛渐渐消失。她试着撑起身子,已经没什么症状,自己下车,“你走吧。”

秦易跟在她后面,“我送你进去。”

“不需要。”曾岑稍稍加快脚步。

秦易也不管她愿不愿意,一直跟她到门口。曾岑关门被他一手挡住,“我口渴,喝杯水。”

“你松手!”曾岑怒吼。

“喝完我就走。”秦易胡搅蛮缠。

曾岑知道这种时候最好的办法是无视,越跟他吵,越没完没了。干脆大开门让他进来,她转身去房间关上房门,把秦易一个人晾那儿。

秦易环顾屋子,第一次来没好好看,真的很小,白色墙面都变成米色,地板陈旧,他深皱眉,这种地方怎么住人。只有窗台上绿意盎然的植物还有一点生机。

窗台边单人沙发上放了些宝宝的衣物,小衣裳、小帽子、小围脖,手工编织的小鞋子尤为可爱。繁复编织的月牙黄鞋身,蓝线收口,那样小,都没有他手指长,他觉得很神奇,真有这样小娃娃吗。

他小心翼翼捧在手心,心脏被异样的激动充盈,他不知道那是初为人父的欣喜。

房间有脚步声传来,他一下就将鞋子塞进怀里。曾岑没想到他还在,“水还没喝完,还是要我叫警察来伺候你?”

“这里哪是人住的地方……”他本意思是想说,她怎么能住在这种环境,一出口就完全变了味。难怪有人说智商和情商成反比。商场上,他审时度势、运筹帷幄就能决胜千里,这情商真心捉急。

曾岑冷笑,“那还真是委屈秦先生贵人临贱地,本来也没人欢迎你。”

如此的咄咄逼人,秦易生出无力感,目光落在她小腹上,“你自己小心,我走了。”

他才踏出大门,曾岑嘭的关门落锁。

秦易也没回头,径直出巷子上车。他并没有马上走,抽一根烟出来,却没有打火机。烦躁捏碎烟猛的靠进椅背,撕裂的疼迅猛袭来,额角冷汗凝聚。他慢慢移开身子等那疼劲过了,启动车,漫无目的在街上缓行。背上越来越痛,他得找个地方处理伤口。

曾岑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不见了一双婴儿鞋,那是她花了两个晚上织出来的,找了一圈都没找到。把小衣服叠齐放好,进去浴室洗澡,她今天折腾一天身子沉得很。

头发还没吹干,外面手机响了,一声赶着一声。曾岑找了干毛巾包好头发出去,看都没看接起,“喂,哪位?”

那边没声,曾岑移开手机看了眼,还是通话状态,“喂,哪位?你再不说话我挂了。”

“曾岑你还要不要脸!”女人尖锐的声音直直传过来。

曾岑楞了一下,“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还有我的电话号码?”

“曾岑,你不但不要脸,还虚伪,拿着秦易的手机还在这儿装,你会不知道我是谁!”电话那边传来剧烈咳嗽声。

曾岑赶紧拿下来看手机,所以说人不能跟风,她跟风随大众就和秦易刚好买了同一款手机,刚才在老宅两人手机拿错了。

这么理直气壮对着她叫嚣的病西施,她用膝盖想也能猜出是谁。

“苏小姐,你这倒打一耙的本事我真佩服。”

“觉得我侮辱你?秦易已经跟你离婚了,你这样对我的男人死缠烂打有意思吗?”苏清歌显然把自己抬举到了道德制高点上。

曾岑都要讽刺得笑出声了,还真是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别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