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着已有些烈性的阳光,杨麦香手里挎着个小篮子,跟在王氏的身后,一路往村里的小河边走去,后头还跟了个小尾巴全哥儿。

小河蜿蜒曲折,几乎贯穿了整个村落,村人们为了用水方便,整条小河的岸边,早就修了好几处石阶搭成的埠头,分散在各处。

杨家住在村子的东头,王氏每回洗衣洗菜啥的,都是在小河下游的最后一个埠头上。

三人没走多久,就到了地方,王氏接过杨麦香手里的篮子,挎在自个儿的胳膊上,转脸对一双儿女嘱咐道,“岸边湿滑,你们就在这上头别下来了,麦香看着点弟弟,别让他不小心滑了啊。”

说完,便挎着篮子,端着木盆,下了石阶,蹲在水桥上洗刷起来。

杨麦香听话的,领着弟弟找了个树荫下的位置,随手揪了几根草叶垫着,坐了下来。

出神地盯着王氏不停劳作忙碌的身影,眼里透着一丝复杂……

一只手下意识的隔着衣料,摸了摸兜里似乎还残留了一丝温度的鸡蛋,杨麦香此刻内心显得有些矛盾和纠结。

经过短短时间的相处,她发现,王氏好像也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冷漠,完全忽视与她,或是跟前世的父母那样极度重男轻女。

晨起仓促间被突然塞过来的两个鸡蛋,让她觉得莫名其妙的同时,心里也不免生出了几丝温暖,顷刻间,也不是没有过想要与这对父母真心相待的念头。

可,转念想到自己满身的伤痛,即便非是这对父母亲手直接造成,但无疑也是由于他们的疏忽,才会让事情发生了。

又想到昨夜,自己孤单单一人躺在那张小木床上,三更半夜还要被郑氏使唤起来端尿壶。

再想到王氏夫妻两带着小福全睡在一个屋里的情形,杨麦香莫名的觉着自己似乎是被舍弃了的那一个。

今早跟着小福全看了看王氏夫妻的屋子,虽看着空间是狭小了一点,但炕上再挤个人睡着,也不至于全然不行。

可,偏偏一家子亲骨肉,却唯有她一人被拎了出来,更可恨的是,竟然把她丢到了狠毒的郑氏屋里同睡,以至于原主长期以来受着非人的虐待。

倘若真是个心疼闺女的,又怎会允许让此类事情发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