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来得急猛,去的也快,只一顿饭烧好的功夫,方还是瀑布似的雨帘,转眼便收了回去,先前被乌云遮藏住的太阳,也重新显露了踪迹,且隐隐又放出了它那灼人的光芒。

“麦香,咋傻站在那儿呢?快过来帮我端盆拿筷子啊。”

杨麦香乍然听到这声陌生又熟悉的唤叫,不由得愣怔了一下,转瞬又明白了过来,原来这小身板儿的原主,竟是与她有个同样的名字,真没想到,她们这两个完全处于异时空的人,竟还有这样特别的缘分。

因了这个名字,杨麦香突然觉得自己,对于这片陌生的环境,找到了些许的归属感。

顺着话音,走进厨房,抬眼便看到一个年轻的妇人,正低头不停的忙活着。

一身宽大的深蓝色粗布衣裤,衣服的袖口和裤脚处还扎着布条,头上挽了个简单的发髻,还包着块同样深蓝色的布巾,这一身的装束,显然就是下地劳作的打扮。

联系自己先前躺在屋里,听到的那段话语,想必是刚从地里头回来,还没来得及收拾洗漱一下,便被自个儿婆婆使唤进厨房忙上了吧。

“发啥子傻呢?今儿个是咋的了?咋见了娘,也不打招呼了?从地里头回来的时候,就没瞅见你,听你奶奶说,是跑去屋里睡了。以前也不知道,你这小丫头还有白天睡觉的习惯呢,是不是这两天干活累到了啊?”

妇人将盛好的菜盆子,顺手递给了站在一边的杨麦香,并随意的开口说道,语气里透着些不容察觉的关心。

杨麦香这会子算是彻底的确定了,眼前这个身上透着股,利落劲儿的妇人,便是原主的娘了,看着倒不像是什么不好相与的人。

瞧着那眉眼间的利落和平和,直觉告诉她,这妇人应该不是个能够干得出,虐打自己亲生女儿的事情的人。

因为,不曾拥有原主一星半点的记忆,所以,本着少说少露馅的原则,对于王氏的发问,杨麦香只应付式的点了个头,便端着菜盆子匆匆走出去了。

院子很是简陋,统共只四五间屋子,杨麦香也不担心自个儿会进错了屋子,她只寻着人声儿便进去了。

堂屋很小,里面只有一张老旧的桌子和几条长凳,此时正坐了一老一少的两个男人,二人似乎正在有一句搭一句的说些农事,见她端了菜盆进来,那年老的男人愣是连个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而另一个年轻些的,倒是抬着头瞧了她一眼,却也是面无表情没吭一声,便转头又与上首的老男人续起了话。

“今儿个这场雨,可下的真够大的,得亏咱家听了二叔的话,早两天前就把麦子抢收脱粒收家来了。刚刚我回来的路上,瞧见晒谷场那边,可是一团的急乱,还有好些个人家,麦子都没来得及脱粒晒干呢,这下可得受些糟蹋了。”杨长生颇有些感慨的叹息道。

“咱家田地少,比不得那些田多的人家。”杨老爷子眯着眼斜了下桌上那盆,刚被杨麦香放下的菜盆子,幽幽的吐了这么一句带着些酸气的回答。

杨麦香初时听着这话,还没能明白过来,再仔细一琢磨,倒是嘬出了点儿话里的酸味来,登时便对这位瞧着就有些不阴不阳的老爷子,心里没有了什么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