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面对众人时的漠视和刻板相比,此时,希达莱的眼神太过于认真,以至于伊格尔觉得似乎自己才是真正对不起他的人。

但是,想想当年为了能够帮助自己逃脱出去而费劲力气的凯恩等人,想想曾经多少被自己寄予了希望却硬生生逝去的小生命……

被刻意掩盖的伤痕再一次渗出丝丝血迹,忘不了的绝望和痛苦如同午夜钟声一样在伊格尔的耳边一遍遍回响。

究竟错了的人是谁?究竟痛苦的人是谁?

伊格尔定定地回望着希达莱,碧色的眸子清澈到没有丝毫杂念,然后却在希达莱觉得自己似乎重新触碰到伊格尔的内心的时候,轻轻叹道:

“当你和你的家族商量着如何榨干我的价值时,也是这么无辜么?”

一瞬间,希达莱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榨干这样近乎碾压一般的词语,希达莱从来没有想到会出现在自己的身上,只是希达莱并不是傻子,联想到先前伊格尔话语里的意思,希达莱突然觉得自己仿佛抓住了什么要点。

“我爷爷对你做了什么?!”

伊格尔侧过身子躲开对方想要抓住自己的手,而后仰起头看了看还差了十多米的谷口,光滑的石壁没有半点可以攀爬的立足点。

除了脚下的这条渐渐被自己恢复了生息的树杈。

只是,就算用魔法催生这只树杈生长,恐怕要消耗大量的魔力……

而一旁希达莱的脑中只剩下了对于伊格尔话语的追问,“什么时候的事?是当初你来我家养伤的时候么?还是……”

“我会利用魔力催生这只树杈向上生长,以树杈上的分支为立足点,估计可以攀上悬崖,必须要赶紧找到道尔顿汇合才行。”

“这么远的距离,恐怕要花费……”希达莱计算了一下,下意识道。

“难道你还有更好的办法么?!和你多呆一秒对我都是一种折磨!”

忍耐到极限的发泄响彻山谷,有些凄厉的声音尖锐的不可思议,重重地喘了一口气,伊格尔强制压下自己心底的不耐,闭了闭眼睛,重新平淡地道。

“照我说的做。”

这次希达莱什么都没有再说,看着伊格尔将纤细的手贴在石壁上,然后枝桠的根部渐渐生长出一丝一缕的嫩芽,慢慢攀爬而上,同时变得粗壮到足以抓住石崖上岩石缝隙中的泥土。

伊格尔的呼吸加重起来,汗水顺着脸庞的轮廓轻轻滑落。

希达莱一遍一遍握紧了手心,努力回复着体内的魔力,眯着眼睛望着上方,在枝桠终于靠近谷口到足够距离的时候,猛然出手捞起伊格尔耳朵腰,同时贴近他的耳膜道:

“抓牢我!”

脚尖在树杈的根部轻轻一点,黑色的身躯骤然间腾起,左手死死地扣住伊格尔的腰,右手和两只脚则每每在上升力量减弱的时候扣住一旁的枝桠,重新得到前进的力量。

原本短短十多米的距离仿佛隔着天与海的距离,终于,在不知道多少次重新蓄力之后,希达莱和伊格尔的眼前终于出现了一片光明而开阔的视野。

上来了!

脚重新触碰到坚实的地面,一直高悬的内心重新安宁下来,一把推开还揽住自己的希达莱,伊格尔瞄准了不远处道尔顿的身影,头也不回地冲了过去。

“怎么样了?!”

听闻到伊格尔的声音,勉强抗拒着周围扑过来的魔兵的道尔顿立刻咧开一个笑容,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伊格尔大人!”

一个腾跃落到道尔顿身旁,伊格尔注意到此时的道尔顿只是一个人,身上还带着血淋淋的伤口,不由伸手打开了凑过来的几个魔兵问道,“蒙顿和奥伦德呢?”

提及奥伦德,道尔顿的脸色再次难看起来,“奥伦德那个混蛋!居然带着我和蒙顿一直往魔兵群里面钻!后来我被魔兵偷袭到了一次,而一直站在一旁算计的奥伦德居然一个伸手把那只魔兵逮住了!结果奥伦德丢下我们便想自己跑回去,我身体不行,蒙顿便一个人追着奥伦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