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羡鱼依依理中馈,大刀阔斧弄手段(二)

韩束见佳人投怀送抱,心中自然美,伸手顺势便扶上花羡鱼的腰,面上直笑。

一旁跟随的丫头婆子都不禁在偷偷掩嘴嬉笑,后又都十分有眼色的悄悄散去了。

花羡鱼因心里有气,脚下冲冲的,故而这一撞把鼻子给撞得生疼,两眼泪水汪汪的,却还不肯服输,抬头直瞪韩束。

见花羡鱼落泪,韩束就慌了,“妹妹别哭,是我唐突了。”一阵手忙脚乱地想给花羡鱼拭泪,身上却遍寻不到帕子,只得执袖给花羡鱼揩拭眼泪。

花羡鱼打开韩束的手,拿出自己的手绢捂住鼻子,薄面含嗔道:“你是不是家里也戴护心镜的?”

韩束哭笑不得道:“又不是在军中,我戴这些做什么?”

花羡鱼拿指尖用力戳戳韩束的胸口,“那怎么这般硬,撞得我生疼。”

韩束这才知道花羡鱼为何流泪,不由笑道:“怎么好怪我的?明明是妹妹和我置气,连路也不瞧了直我身上撞。撞得我心口闷疼,现下却来恶人先告状。”

花羡鱼一听连大红鼻子也不掩饰了,指着韩束便嚷道:“谁和你置气了,我凭什么要和你置气,你别自作多情了。再说要不是你毫无征兆地刹住脚,我又如何能撞上你的。只说都是你自己活该。”

韩束也不气,看花羡鱼顶着大红鼻子和他强词夺理,想笑却又怕花羡鱼恼羞成怒,只得佯装咳嗽了几声,又道:“是,是,是,妹妹说的是,我活该。只是鼻子可还疼?”说着,从腰上的荷包里拿出一鼻烟壶大小的斗彩瓶子,又从瓶中倒出些许清亮的油来,就要往花羡鱼鼻子上抹。

花羡鱼忙挡住,问道:“这是什么?”

韩束道:“这是山茶花药油。山茶花能止血散瘀消肿,故而治跌打损伤的也很好,还不似寻常那些药酒味道难以恭维。像我们这些整日拳脚刀兵不离身的人,难免不磕着碰着的,随身带些也方便。”

花羡鱼凑近了闻一口,果然有淡淡的山茶花味道,这才乐意让韩束往自己鼻子上抹,“你们家总有别人没有的良药,像当初给我吃的续命药丸,还有比一般烫伤膏子好用的象胆凝露,现在又来个山茶花药油。”

韩束给花羡鱼抹匀了药油,又笑道:“先祖从来都是武夫,刀枪水火的经历,自然就是有些家传药了。好了,一会子就能消退了。”

罢了,韩束将瓶子收起,稍稍侧身,向花羡鱼一伸手,“我们走吧。”

看着面前纤长的指掌,花羡鱼有些怔怔的,再抬头看韩束,午时的阳光穿过石子小径两旁的枝叶,斑斑点点的光投映在他银朱十二团缠枝青莲的袖箭上,头上缠丝四翼金冠的红缨,在微风中颤巍巍的。虽华服美冠在身,韩束却不落半分俗套,反而越发显得风姿隽爽,明朗洒脱。

让花羡鱼觉着自己的耿耿于怀是那么的幼稚可笑,不禁低下头来,“束哥儿……我错了,往后我再不会顾头不知道顾尾地纵性逞强了。”

韩束又笑了,“昨日我也有不是。过分着急了,往后有话我定好好和妹妹说。”

说着,韩束又近花羡鱼一步,轻声道:“我知道妹妹也是为了给我分忧,我也知道内宅的事儿的确是妹妹去打探更便易些。只是府里内宅到底不过就这么几个人,若有一日被潜藏之人察觉蛛丝马迹,也很是容易便能想到是谁所为了的。到那时可想而知是个什么结果。”

花羡鱼点点头,“我知道了。”

韩束再向花羡鱼伸出手来,“来,妹妹,我们走。”

花羡鱼这才抬头,伸手去握韩束的手,“用跑的吧,这毒日头底下的,我已难受半日了。”

韩束应了好,两人脚下一阵轻快向澜庭阁跑去,所过之处一路笑声。

回到澜庭阁,这两人便要大卸簪环更衣,直喊着要松散松散。

却听婆子来回说:“大太太身上不大好,大奶奶正病着,二姑娘又在初透阁里出不来,老太太让爷和奶奶去正院给秦夫人请安。”

花羡鱼和韩束对看了一眼,韩束问道:“早上时,瞧大太太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子就病了?如今到底是个什么症状?”

丽娘回道:“听说光大夫就请来了好几个,可没一人能断清楚说明白大太太到底是个什么症候的。如今大太太还在说胸口疼的。”

花羡鱼道:“束哥哥,我们就过去瞧瞧吧。”

罢了,珠儿和招娣等人给花羡鱼和韩束都换一身颜色不那么艳丽的衣裳。

韩束一面更衣,一面道:“打发个人到二门上找长河来。”

长河是自小便跟随韩束的小厮,丽娘将长河带来,长河也不敢进去只在上房廊下躬身站着。

韩束出来,长河上前打千儿也不用韩束开口问,便机灵地回了今儿早上的事儿。

长河道:“二奶奶的嫁妆失窃,老太太让大太太查找,大太太查到大奶□上,不但打了大奶奶一顿嘴巴子,还把大奶奶领老太太跟前去听罪了。可后来听说老太太不信,就把大奶奶放了,还命人将二奶奶的嫁妆另存一处,老太太说要亲自看管,大大地落了大太太的面子。大老爷听说这事儿后,也训了大太太一回,大太太这才病了的。”林林总总的,长河说了好多。

长河说的都是面上都看得见的事而,只韩束知道这里头的弯弯绕绕。

罢了,韩束让长河去了,又忙忙进上房来,坐花羡鱼对面的榻上,稍稍倾身过去道:“你的嫁妆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