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铁的腥锈和着浓烈机油味刺激程知谨清醒,最先感知的是疼痛,手臂被反扭着绑在身后,动一动粗绳就勒进皮肉。漏过石棉瓦的光线照得她睁不开眼,她撑着冰冷地面身子往后挪了挪终于能看清屋里的环境。

这是一个废弃的仓库,到处是堆积如山的破旧轮胎,几辆报废的铁皮,没有窗户只有从破瓦照进的光源。离她三米处有四个轮胎搭起的简易桌,上面有水、烟,不止一个人的量。她没有被蒙眼睛说明绑匪根本就不怕暴露身份,她猜很有可能就是她认识的人。

幽暗的空间伴着铁闸门的巨响突然敞亮,进来的男人背着光她看不真切。

“看样子是清醒了。”

蒋锦业!程知谨使劲睁大眼睛辩认。

“眼睛睁这么大会疼。”蒋锦业已经近身,伪善的笑容阴冷的眼。

见到绑匪真面目程知谨倒是不怕了,脸上的表情渐渐松缓下来,“蒋晴是个好女孩,终究还是被你拖累。”

蒋锦业不为所动,“拿蒋晴当挡箭牌傅绍白已经用过,没用了。”

程知谨摇头,“你根本就不配做一个父亲。你在做这些事之前有没有想过蒋晴,背负一个作奸犯科的父亲她将来要怎么生活?遭人歧视,工作受阻,就连喜欢一个人也不敢放开胆子去争取。”

蒋锦业蹲下身与她平视,“今天结束,你说的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所有的事都会重归正轨。”

程知谨盯着他,“什么意思?”

“你那么聪明,猜猜看。”

程知谨不敢猜,恐惧漫上心尖,“你……你们的目标是傅绍白。”

“真聪明,所以我喜欢。”蒋锦业指腹摸上她的脸,她别开脸躲开,“还有谁,你们要做什么?”

蒋锦业蛮横掐住她脸颊不让她躲,“你也认识,都是傅绍白的老熟人。”

“别碰她。”纪以南抽完一根烟回来,里面抽烟很容易发生火灾。

程知谨惊愕,竟然是纪以南,她猜谁都猜不到是纪以南。

蒋锦业松手,“你别告诉我,你也看上她了。”

纪以南伸手拿桌上的水灌一口,“我们的目标只是傅绍白一个人,不要伤害无辜。”

蒋锦业讽刺笑出声,“纪少爷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大义凛然了?那么明知道她无辜还把她掳来的是谁呢?”

纪以南发怒将矿泉瓶砸出去,“你闭嘴!”

蒋锦业摇头,“虎父生了个犬子,你成不了大事。”

纪以南一把揪住蒋锦业衣领,“我叫你闭嘴!”

“纪以南。”程知谨仔细看才发现他早不是初见时那个温润如玉的男人,衬衫折皱满嘴胡茬整个人瘦得快脱形。

“你也闭嘴!”他一转身暴躁怒指程知谨。

程知谨一心想弄清楚他们到底要怎么对付傅绍白,沉声劝他:“你帮过我,你不是坏人,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回头?”纪以南像笑又像是哭,他撸起衬衫袖子手臂上大大小小的针孔骇目惊心,“你告诉我怎么回头?我的人生已经毁了,被傅绍白毁了。他毁了我的人生,我要他的命!”

程知谨挣扎,手腕勒出血也不知道疼,“纪以南,你们是兄弟,是有血缘的亲人,你不能这样。你还能回头,只要你愿意。你妈妈还在医院,每天孤零零的一个人守着窗口她在等你,等你回去。你不能就这样放弃自己,纪以南你听见没有!”

纪以南捂住耳朵大吼,“闭嘴,闭嘴,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蒋锦业见情势不对,怕她再这样说下去纪以南真的会动摇,扯了胶布封住程知谨的嘴。

程知谨怎么挣动也发不出声音了。

“以南。”苍老厚重的一声,程知谨瞪大眼睛,还有人!

纪泽鹏单手艰难地摇着轮椅进来,他不是全身瘫痪右手还能动。纪以南终于平静下来,“爸。”

纪泽鹏握一握纪以南的手臂,安抚,“不要听她胡说八道,今天过后,傅绍白消失,纪家、傅家都会回归正轨。爸爸老了,以后一切都是你的。”

程知谨挣动得更厉害,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傅绍白消失?他们要……杀了他?

车库外引擎声由远及近,蒋锦业笑着望程知谨,“别着急,他马上就来了。”

傅绍白单枪匹,明知是深渊还是跳进来,身后的闸门被放下关严。

没有那三人预料中的暴躁狼狈,傅绍白比任何时候都平静。因为比死更可怕的是守护不了心爱的人。程知谨被禁锢在角落,手脚被束,没有明显外伤,说不了话一个劲冲他摇头。

傅绍白握紧手里的u盘,扫了下四周,库房只有唯一的一个出口,机油味虽重掩不住汽油的味道随便一点火星都有可能引发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