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御泽这副模样显而易见是真的发怒了,毫不夸张的说,这人几乎是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无辜的鲜血人命,用死人堆砌而来的气势不容小觑。他此刻怒气升腾,周身萦绕着的那种粘稠而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让人不自禁腿肚子发软,想要不可抑制地跪在他身前求饶。

看着这样的祁御泽,白月心里也有些发毛,但是面色却没有丝毫变化。

她把玩着手里沾血的薄刀,早已满身戒备,不经意间已将刀尖对准了祁御泽,若他一旦有什么动作,她便不管不顾地刺过去。说起来此时惹怒祁御泽并不是个很好的选择,但是每当面对这个人时,白月就控制不住地自心底升起的浓浓戾气,恨不得将他捅上几刀,加上白月本身也很讨厌这个人,干脆也就不压制心底的这份属于季白月的恨意了。

空气紧绷了几秒,祁御泽盯着白月,眼眸深沉如井。就在白月以为他真的会对她动手时,祁御泽却冷不防短促地笑了笑,放松了身子重新坐回沙发上,后背倚在沙发靠上,看着白月漫不经心开口道:“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吧,对你来说太危险了。”

白月闻言,浑身绷得更紧。

她紧盯着祁御泽的眼睛,下一刻就像是丢掉了什么脏东西一般,迫不及待地手指一松,染血的刀子就落在厚厚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白色绒毛地毯瞬间就被溅了几滴暗沉的红色。

她有些嫌弃地后退了几步,也不说什么,捏着包折身就打算回自己的房间。

“站住。”

眼前的人身形一顿,转身眼里满是警惕地防备着他。

见如此,祁御泽不屑地哼笑了一声,从这人进门到了现在,祁御泽这是第一次真真正正地看了她一眼,这一眼就让祁御泽发现——

这个一向软弱的如同包子一样,任人捏扁搓圆的女人……今天好像有了什么变化。

明明还是那副面貌,可是感觉和以往已经有些大不相同了。

她身上不再是衣柜里那些色彩鲜艳的衣服,而是简单的白衬衣牛仔裤,衬衫的一侧下摆微微收在了牛仔裤里,半遮半掩见衬出她盈盈一握的腰和笔直的长腿。她也换了发型,发尾做成了微卷,自然地披在肩上身前,随着动作轻轻颤动,看起来俏皮又活泼。

……她甚至还化了妆。

微粉的颊,鲜嫩的唇,加上那双像小兽般盈满了警惕的黑亮的眼,反而让她看起来精神了许多。季白月以往就像是一副寡淡的油墨画,如今突然被渲染上了浓郁的彩色,这样巨大的反差让祁御泽也不由得怔忪了几秒。

白月感受着祁御泽探寻打量的目光,烦躁地蹙起了眉,不耐烦和祁御泽周旋:“没事我就进去了。”

“你以前玩过刀?”祁御泽突然开口问道,他说话时身体前倾,交叉起双手,沉静的黑眸盯住了白月,让人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见他并没有动手的意思,白月想到了季白月的另一个心愿,按捺住了想要离开的冲动,转身朝着祁御泽嫣然一笑:“谁会让季家的‘掌上明珠’碰这些?”她语调微扬,说到掌上明珠四个字时加重了语气,带着浓浓的讽刺意味。话题一转,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又将问题抛回给了祁御泽:“祁少将我调查的那么清楚,这种问题何必来问我?”

早在接收季白月的记忆时白月就知道,当初季白月在国外养病,国内却传出种种不利于她的流言,这其中肯定是祁御泽的手笔。至于司琛‘亲眼所见’的季白月被人压在沙发上亲吻的情景,季白月记忆里根本就没有任何印象。联想到之前那个照顾季白月的佣人那含糊其辞误导季父季母的话语,白月几乎就可以推测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无非又是一个被祁御泽收买的人。

本来还想和他好好说两句话,但是一想到季白月这个可怜的姑娘一生的悲剧均是由眼前这人一手导演的,白月顿时什么话都不想说了,声音也带上了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