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嫣同赵胤这才入了座。

太后与赵策坐在上首,赵胤坐在太后身边,其次是赵蘅,便就轮到萧嫣,萧嫣只后便是那些入宫的侍读女郎们,而赵策那边则依次是在宫中位分最高的庾贤妃,尚和夫人蒋蓉,齐妃,以及降为淑仪的刘漓和之后几个品阶尚低的妃嫔。

酒过了一巡,曲子也暂歇了下来,便有人开始与赵策献生辰礼。

赵胤的贺礼怕是在前朝早已送过,故而空手而来。萧太后送了本亲手誊写的佛经,赵蘅则是送了一支羊脂玉紫毫笔,带轮到萧嫣时,她令知秋将画取出,示于赵策。

画中女子一袭烟紫色长裙立于一座凌波而建的亭中,凭栏远望,她眉目传神,似颦似笑,真如画中之仙一般。

萧嫣从席上缓缓起身,对赵策道:“皇兄生母孝瑞皇太后在皇兄出生之时,便就逝去了。阿嫣尝闻孙清先生所作美人图便就以孝瑞皇太后的模样画的,便托了人画得这一幅美人图,虽不是真迹,但已然有□□分相似。阿嫣以此作为贺礼,以慰皇兄的思母之情。”

赵策豁然起身走到那副画前看了半晌,面容上方露出极为欢喜的神色,目光灼灼的看向萧嫣道:“阿嫣费心,这贺礼朕很喜欢。”

萧嫣抬眸朝他微微一笑,道:“皇兄喜欢便好。”

她今日穿了一身水粉色薄纱襦裙,头上簪着的也便只是谢华容当初送与她的那支白瓷簪,极为素雅,而粉色牡丹却在这片素雅中,添了一抹媚色。这几日萧嫣瘦了不少,倒似更有了几分少女的味道,如今这一笑,顾盼生辉之间,眼波流动,可比那头上的牡丹花更要娇艳上几分。

赵策心中猛地被什么东西一撞,恍惚之中,仿佛见到了前世的萧嫣,同他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情态婉娈。他不知怎的忽而又想起,前世与她虚以委蛇之时,她承欢在他的身下,那掌心柔腻的触感,那白皙雪峰上那一抹艳色,她微张着的红唇,媚人心骨的眼波,还有羞涩克制着的喘息。

椒房殿的红烛,她娇艳的容色,在这一刻突然如此明烈地浮现在他脑中。

赵策呼吸一窒,只觉得身下某一处忽然绷得难受,他一个激灵转醒过来,心中不由又惊又骇,连掌心都出了一层黏腻的汗湿。

自从他重生以来,便也没召过后宫任何一个妃嫔侍寝,而如今这个身体恰恰是年少气盛、血气方刚的时候,所以适才……适才肯定是他许久没有纾解了,所以才会这样。

他这般安慰自己,略略定了定心神,才极力撑出一个笑来,用最为平和的声音道:“释墨,将公主送的画仔细收好。”

释墨依言上前,接过了知秋手中的画。

待赵策重新入了座,几个妃子和王谢府上的贵女们也都献过礼后,便就轮到了李姣同萧盈。

李姣送上的是一个做工极为精致的同心如意结,盈盈拜道:“臣女李氏阿姣愿大睿举国上下协同一心,同心同德,事事祥和如意。”

“善。”赵策拊掌赞道:“协同一心,同心同德,李氏阿姣果真别出心裁。”

李姣盈盈一笑,眉眼柔顺道:“陛下谬赞了,臣女的礼物哪比得上公主与诸位娘娘的十分之一。”

赵策想起前世她便是这番温顺娴静的模样骗他这么些年,心中不由冷笑,脸上却毫无波澜,仍旧是笑吟吟道:“心意到了便好,赏,今日大家都有赏。”

坐在席中的萧嫣瞧见他这副模样,心中忍不住啐了他一口,随即便站起身道:“皇兄偏心的很,方才阿嫣和诸位嫂嫂送礼怎么都不见的有赏?”

赵策笑道:“都有都有,瞧你这狭促模样,这心眼如此之小,日后长大了定是个妒妇。”

萧嫣哼了一声,道:“皇兄自个偏私还说我,这席间,也只得阿嫣的族姐还未给皇兄献过礼,待皇兄看过之后,再定夺封赏也不迟。这次,你可不许不公。”

她这样说,是想提醒赵策上次樱桃的事。

赵策无奈一笑,宠溺道:“好好,你且令她将贺礼献上来吧。”

萧嫣转头看向坐在最下手的萧盈,萧盈会意,朝她点了点头,缓缓站起身来,不如殿中央。

那些乐师萧嫣早已让知秋打过招呼,便是萧盈在殿中做了个起势,那丝竹之声便缓缓奏起。

《祈雨舞》由祭祀祈福演变而来,少了几分舞蹈中的柔美,多了些刚强的劲道。萧盈垂首折腰,手中的水袖便凌空飞举,宛若轻云出岫,转而却又旋身而起,那水袖便急急而落,便如急雨嘈嘈而落。她便就以舞在太原博得盛名,此刻更是用了十二分心力来跳这支舞,便无一处不是恰到好处,无一处不令人赞叹。

待得丝竹声渐渐低了下去,直至停歇,萧盈这一舞也便罢了。她盈盈照着赵策俯首一拜,声音清丽道:“臣女萧氏阿盈愿好雨知时节,我大睿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人物康阜,社稷安宁,海晏河清。”

一言方罢,赵策已然站起身来,欢悦道:“善,大善,好一个风调雨顺,没想到你小小一介女子,居然也心系万民,着实不易。今日这礼,拔得头筹的,非你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