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进屋,便瞧见萧繤正坐在案前翻阅兵书,英挺的面庞比往日显得苍白了些。萧嫣走上前朝他做了个揖,喊了一声:“大兄。”

萧綦放下兵书,柔声笑道:“何时回来的?怎么也不让人过来通报,我也好去接你。”

萧嫣嗤嗤地笑,道:“早便通知了,阿娘还在府门外侯我呢。只是你现在是个伤患,阿娘也不好让你来接我罢。”

萧綦站起来,道:“只是小伤,不碍的。”

说着,领着萧嫣在一旁席上坐下。

萧嫣看着他裹着纱布的左掌,叹了口气道:“我听阿娘说是抓个窃贼,你怎么也能将自己伤到?”

萧綦笑的有些尴尬了,“没成想那小贼倒是聪明,劫持了个女郎,他手里有匕首,我也不好硬着动手。”

“原来是英雄救美。”萧嫣摇着头啧啧道:“正所谓美人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萧綦瞪了她一眼,强辩道:“你个小丫头,胡说什么。”

萧嫣见他苍白的面颊上涨红起来,连眼神都开始躲闪,便抚掌而笑道:“还说没有。大兄,你莫不是看上了那女郎?”

在她前世的记忆里,嫂嫂淳于烟与她说过自己与大兄的初遇。后来,嫂嫂为表救命之恩,便差人送信至府上,请大兄与她在青雀桥相见。只是那日恰逢府上有事,嫂嫂便托了庶妹淳于染替自己前往青雀桥传话,定下两日后再约,却没有料想到,这会是三人感情纠葛的开始。

后来,大兄遵照父母之命娶嫂嫂淳于烟为妻,却也提出条件纳了淳于染为侧室。他一直以为自己当日救下的女郎便是与他在青雀桥上相见的淳于染,所以对她的宠爱远远超过了嫂嫂。婚后数年,在淳于染的数次陷害下,大兄对嫂嫂的误会越积越深,最后导致嫂嫂提出和离,让出正妻之位,在前往外祖家的途中心悸发作,亡于洛阳。

萧綦似是被说中了心事一般,跳脚一般道:“越说越没个正经。”

萧嫣不再抓着这件事不放,嬉笑着转开话题道:“我不说就是了。其实今日来,阿嫣还有一事相询,当初教授三哥画技的名士孙清如今可在上都?”

萧綦奇怪道:“你寻他作甚?”

萧嫣轻轻一笑,“我寻他是想问他讨一样东西。”

萧綦想了想,这才说:“我好似在琅琊王府见过他,不若你去问问琅琊王,他的画艺也师承孙清。”

赵胤和她三哥一样师从孙青,这个萧嫣自然知道,要不然当初在梨园捡到那只风筝,她也不可能说那画作有几分似是萧珑所作。

只是如今要她私底下去赵胤的王府,她一时间也拿不定注意。

—————————————————————————————————————————

这日下午,萧嫣并未去赵胤的王府,而是去了少府卿淳于长府上。

她让粉团儿同淳于府上的仆从通报的是丞相府萧氏阿嫣,并未用素华公主的身份示人。

在府门前等了片刻,便有一个蓄着胡须的中年男子出来相迎,看着模样、衣着当是淳于家的管家。

那管家见着萧嫣便对她抬手做了个揖,恭敬笑道:“不知公主大驾光临,招待不周之处,望公主见谅。”

萧嫣并不在意,笑道:“这不打紧,你倒是还知道我是谁。”

管家赔笑道:“上都谁人不知萧家女郎是陛下亲封的公主。”他一面领着萧嫣和粉团儿往府里走,一边道:“今日家主和主母去靖远寺烧香去了,公主若是有事,在府上稍后,某这就派人去靖远寺请人回来。”

萧嫣摇了摇头道:“不必了,我不是来找淳于大人的。我要见的是你们府上的女郎淳于烟。”

“这可巧了,公主这边请。”管家领着她往西侧游廊走,笑道:“大小姐那处今日也有客在。”

萧嫣随口道:“哦,那人是谁?”

“是王家三郎,王珩王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