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以为可以阻止,原本以为自己还来得及阻止。她虽对赵策已然放手,可感情岂是说没就没,她总归是不愿他死。

那个李姣,她如何容得她有机会再杀赵策第二次!

难道真是姻缘天注定,半点不由人?

萧嫣感觉自己浑身的气力都被抽干了,身子一歪,跌坐在榻上。

萧太后本是半倚在美人榻上瞧着她,见此变故,心中大骇,立刻伸手去扶,“嫣嫣,嫣嫣,你怎么了?”

萧嫣一张脸上毫无血色,惨白如纸,似是丢了魂一般,喃喃自语道:“不可以,不可以。”

萧太后将她抱到自己怀里,连声道:“嫣嫣,嫣嫣,你可不能这么吓姑母,嫣嫣。”她大力捏了捏萧嫣冰凉凉的小手,想让她因着疼痛缓过神来。

萧嫣混混沌沌中只觉得自己手上大疼,心头一震,猛然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居然在了萧太后怀中,而萧太后则是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一遍一遍地喊着她的名字。

她木呆呆地坐着,小声地喊道:“姑母。”

萧太后见她终于回神,悬着的心落了下来,拥着萧嫣道:“嫣嫣,嫣嫣,你可吓着我了。”她摸摸萧嫣的头,让她靠在自己怀中,“刚才这是怎么回事啊?莫不是旧疾又犯了?”

萧嫣感受着萧太后怀抱里的温暖以及她身上清冽的兰香,心神渐渐安定下来。她摇了摇头,道:“姑母莫要悬心,阿嫣方才只是有些气血不足罢了。”

萧太后在宫中二十载,极擅察言观色,哪里会被她这个小小的谎言所骗,方才萧嫣分明是看了花名册才会那般失魂落魄。

她抱着萧嫣道:“嫣嫣,你有什么话只管和姑母说,这册子里,你不喜之人,姑母决计不会让她进宫侍读。”

“任何人?”萧嫣缓缓抬起头来,看着萧太后,问道:“即便是公主和皇上钦点?”

萧太后唇角勾出一个笑来,眸中寒光大盛,冷冷道:“现在中宫后位虚悬,后宫诸事还由哀家做主,嫣嫣,你有什么话只管说。”

萧嫣低头看了眼那散落在地上的折子,缓缓念道:“琅琊王氏女王嬛,陈郡谢氏女谢琳琅,代郡蒋氏女蒋媛……还有皇上钦点的右扶风之女李姣,这四人皆可入选。”

李姣,李姣,这一次我且让你入宫。

赵策钦点了你,我又何必做的这般明显,不让你入宫,让他恨上萧家,恨上姑母。

萧太后笑起来道:“好,都听嫣嫣的。”

萧嫣垂下眼睑,安心地靠在她怀中,轻声道:“姑母,这宫中有什么好?”

萧太后被她这没头没脑的一句给问得一愣,随即便笑将起来,抱着她一起倒在榻上,拍着她的背,徐徐笑道:“是没什么好的。只是嫣嫣,你须得清楚,有舍便有得,权利可以让人抛却很多东西,也可以让人获得很多东西。若非如此,今日这名册上,任人鱼肉,任人摆布的便是你。”

萧嫣不置可否。

姑母说的不错,若非她兰陵萧氏势大,若非权利,萧盈如何会千里奔走,来上都求她?那日她又如何能够那般出言小瞧李姣?今日这名册之上的女郎,如何又轮得到她来取舍?

她缓缓露出一个笑来,带着浓浓的自嘲,竟觉苦涩无比。

她缓了口气,方道:“姑母,阿嫣举荐萧氏族姐萧盈入宫侍读,伴阿嫣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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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入宫,萧嫣并未回府,而是在宫中陪了萧太后一日,晚上留宿在翊坤宫偏殿。

只是这一夜萧嫣睡得并不踏实,好不容易睡下之,便梦见前世赵策死在椒房殿的模样,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唇角流出的血液在自己的手指之间流淌,她如何都止不住。

她大汗淋漓地从梦中惊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手心里都是汗水。

更漏已经近子时,外殿的婢子也都已经睡下。她自己从床上爬起来,绞了帕子擦了擦汗水,披上衣服,出了内殿。

外殿榻上当值的婢子本就不敢睡死过去,听见响动便醒了,见着萧嫣撩开帘子走出来,便要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