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姣并未戴幕离,萧嫣能瞧见她眼角眉梢飞扬的笑意,一如前世她初登后位时来长乐宫见她,便是这种笑容,快活肆意。

不同的是,那时李姣虽然笑着,可看她的眼神轻蔑又厌恶。

萧嫣唇角抿出一个笑来,徐徐道:“这耳珰自然是精致,否则也不会令人不知先来后到之礼,这般无赖地夺人所爱。”

李姣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收,脸色都白了几分,她没想到面前这个年幼的小姑子口齿居然如此伶俐。

“你若是喜欢,这耳珰便予你吧。”她强撑出一个笑来,话虽这么说,但手里却攥着那对耳珰,如何都递不出去。

家中姊妹虽多,但因着她是嫡长女,自小又甚得父亲欢心,吃穿用度皆是家中最好的,哪有人敢这般同她说过话,更不要提同她争抢些什么。

思来想去,这口气憋在心中,她怎生也咽不下去。

萧嫣见李姣这副强作欢笑却也不情不愿的模样,只觉心中痛快,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些,便也伸出手去,做出一副恭善的样子来,从善如流道:“如此,阿嫣便承了阿姊的情,这里也谢过阿姊了。”

“女郎,莫要给她。”李姣身侧的婢子茗香上前一步,挡在自己主子身前,看着萧嫣冷笑道:“你这小姑子说话可真不要面皮子,这耳珰你既没付钱,如何算作是你的?如今这耳珰在我家女郎手中,那即是我家女郎的。”

这婢子跟在李姣左右伺候多年,作威作福惯了,平日就爱拿着鸡毛当令箭,可是个口齿伶俐的尖酸泼辣户。

萧嫣娇笑一声,浑不在意道:“既然没有付钱,又如何算作你家女郎的?按着你的说法,是否这耳珰要是在我手中,那就便算作我的?”

“你……”茗香被萧嫣的话激得面色涨红,哽了好一会才强自辩驳道:“那又如何,反正现在这耳珰就在我家女郎手中。”

“那这可是你说的。这位阿姊,阿嫣这里可得罪了。”萧嫣话音一落,电光火石之间,茗香只觉自己突然被一股力道给撞开,还不待她惊呼出声,自家女郎已经痛呼了一声,捂住了自己原本拿着耳珰的手。

而那只手上,此刻已是空空如也。

“女郎,你没事吧。”茗香心中一惊,急忙上前去查看李姣的状况。

李姣捂着手腕间的痛处,脸色更白了几分,眼眶里已经蓄了些水光,痛苦地摇了摇头。

她刚才只觉的腕间一麻,手一松,耳珰就被面前这个小姑子给夺了去,她甚至连她的动作都没看清。

茗香转头恶狠狠地瞪着将一对耳珰拈在手中把玩的萧嫣,怒道:“你可知我家女郎是何人?你抢东西也罢了,还敢伤她!”

萧嫣冷冷一笑,道:“那你可知我是何人,小小一个右扶风之女也敢与我争抢?”她身上没有钱银,但要是此刻去问萧珑要,在人前就失了面子,便将自己香囊上宝石缀着的穗子给扯了下来,丢给买耳珰的小贩。

“这个你且拿去,找个解库典当了,算是我付你的耳珰钱。”

小贩平日做耳珰也和玉石打交道,不过那些都是些不值钱的货色,现下瞧见这白白来得上等玉石,眼神都发亮,忙捡起那穗子,笑道:“谢谢女郎,您慢走嘞。”

萧嫣将那对耳珰攥在手中,侧脸去看李姣这对主仆。

李姣此时的脸色已经好了许多,只是无比惊骇地看着萧嫣,似乎被她一语道中她是右扶风之女而感到惊讶,然而更多的是被她的那句“小小一个右扶风之女也敢与我争抢”给吓到了。

她不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小姑子是何方神圣,但必定绝非等闲。

她动了动唇,好半晌才呐呐道:“你……你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