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进的车停在墓园前,拿了一棒白菊,下车,抬眼望去,山峦连绵,天际阴阴沉沉。

他抬脚登上台阶,每一步都很沉重,脚步停下。

青石牌上江海天面容慈祥温和,他解脱了,所有的苦难却让江若涵一个人承受。

韩进弯腰将花放到墓碑前,鞠躬,然后脱了西装扔到一边,挽起衬衫袖子替墓碑擦拭灰尘,喃喃开口:“不管您恨不恨我,我还是想喊您一声‘爸爸’,如果你在天有灵,放过若涵好吗?那些根本就不应该由她来承受,有什么报应,冲着我来就好,都是我的错!她怀孕了,您就要当外公了,孩子是无辜的,求您保估她平安,快乐!”

江若涵捧着花,远远的看见爸爸的墓碑前站着一个人,走近,才看清是……韩进!

“你在干什么!”她冷冷出声。

韩进回身,看着她就站在面前,表情冷漠得伤人。

“我来看爸……江叔叔。”落寞的声音,手上的动作并没停,一遍又一遍擦拭着青石碑。

“我爸爸不会愿意见到你的,不要再来打扰他了!”江若涵上前就将他的白菊扔开,放上自己的花。

韩进看着她,“一直把恨放在心里,受伤害的不是别人,是自己,我宁愿你过得洒脱点!”

江若涵盯着墓碑,目不斜视,“韩总,我不想打扰父亲安宁,请回!”

“对不起。”

江若涵冷笑,“多简单的三个字,有用吗?”

“你要怎么样才能放下?”

江若涵笑容更冷,“我会让你知道的,很快!”她在墓碑前跪下,“对不起,爸爸,这一段时间都很忙,这么晚才来看你,害你一直被不想见的人打扰!”她一字一句都像银针扎在韩进心上,不见血,却疼得厉害,可他连请求原谅的资格都没有。

韩进嘴张了张还想说什么,江若涵已经冷面赶人,“我还要跟爸爸说话,韩总请自便!”

韩进挫败垂眸,捡起地上的西装,深深看了她一眼,终是什么都没说出来,转身走开。

阴沉的,忽明忽沉,突然的一道惊雷划破长空。

韩进并没有走,一直坐在车里等在墓园门口,眼看着就要下雨了,她还留在那里,他着急,她现在怎么可以淋雨!

雨点稀稀落落的滴下来,韩进忍着耐心等,他不想惹她生气。

雨密起来,大有倾盆的趋势。

韩进坐不住了,打开车门,江若涵下来了,却走得很慢,并没注意到他。

韩进直接上去,将西装强硬披在她头上,“要下大雨了,我马上送你回去。”

“我现在想一个人待着!”没有激烈的反抗,只是冷漠,伤人心的冷漠,声音开始有点儿沙哑了,大概是受了凉。

韩进知道多说无用,伸手就横抱起她,塞进车里。

“你怎么骂我都好,再这样下去,你又要生病了,是你昨天说的,不能白拿我的工资,生病了怎么上班!”

江若涵瞪着他,车外,大雨就像天塌了似的铺天盖地从天空中倾泻下来。

只一瞬,韩进的半边身子已经淋透,他坐上驾驶座,车内上锁成了一个密闭的空间,江若涵再不想跟他待在一起,也无能为力。

车启动,均速平稳前行,江若涵没有说一句话,车窗上雨滴凝结成蛛网纵横交错,车窗外白茫茫一片,感觉自己像迷失在大海中的船只,无助没有方向。

韩进从内视镜里看她,“送你回家?”

“随便送我去家酒店,我换件衣服就可以上班,我得对得起韩总付的钱!”她没看他,一直怔怔望着车窗外。

韩进没有作声,打下方向盘。

江若涵回过神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曾经的新婚别墅。

不待江若涵开口质问,韩进下车替她开了车门,“我送你去酒店被有心人看见又不知会怎么乱写,你去洗个澡换件衣服,我们等雨小一点再去公司。”

已经到了这里,雨又这么大,江若涵是要跟韩进作对,可不想跟自己的身体作对,下车进屋。

细细的水流声隔着磨砂玻璃门传出来,他看着浴室磨砂玻璃上映出她的轮廓,突然觉得这种感觉很好,这间屋子因为她终于有了人气,每次回来迎接他都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死寂。

他没有去衣帽间换掉湿衣服,拿了车钥匙出去,想起来自己学的厨艺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脑海里迅速搜索,书上写孕早期的食谱是什么样的,他要买哪些食材,想着想着还有点小兴奋。他得在她洗完澡之前把食材买好回来,脚下油门踩到底,大雨中飚车是很危险的事情。

江若涵洗完澡,韩进也回来了,衣服边都在滴水,随着他去厨房的脚印留下一道水痕。他也不急着去换衣服,先把食材理出来,该浸水浸水,该切片切片,都准备好之后,才回房间找干衣服出来换,换好又马上去厨房。

江若涵已经换上干净的衣服,清爽的吹头发,也没管他在干嘛,当然也听不到厨房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