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一说到孩子们的事情上面,周氏就一脸的激动了,“娘就是亏啥,也不能亏了自个的孩子,娘从现在起就开始备,要给娘的三个好闺女办一副体面的嫁妆,给两个乖儿子盖新屋。他爹,这借不借钱的,咱们就听孩子们的主意吧。唉,按我说,最好就不要有人来借。”

罗喜儿觉得她娘的激动有些过了,她脸上的表情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好像有些悲伤。

“是呀,最好是这样。借不借,都会得罪人,”罗达胜接过周氏的话茬,苦笑地说道,“不过,咱们怎么着,也是要先照顾好家里人才是。”

罗喜儿看这么容易就说动了爹娘,心里就松了口气,就没有往下再说这些了,而是和家人说起了些轻松的话儿来。后来的事情也表明,这种防患于未然的态度是非常有必要的。

日子又回到了平常的样子,做豆腐花,整理田头地尾,喂鸡喂驴,洗衣烧饭,一家人早晚都忙碌不停。菜园里,原来光秃秃的两垅地,已经冒出来一茬细小的嫩绿,另外两垅地栽的菜秧也是长势甚好,一棵棵都神气活现的,看着就令人心生欢喜。

罗达胜等送走了豆腐花,就去了田里看早些日子前撒下的水稻种子,回来说出苗很好,密密层层的。

罗喜儿知道,水稻的双抢季节就快到了,到时候农田里就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抢收抢播的景象。他们这个地方,一年可以种两季水稻的。所以每年的七月下旬到八月下旬是农家人最忙碌的一段时间。

“孩儿他爹,二哥二嫂那边有说了么,今年咱们两家还搭不搭伙收稻子?”周氏脸上有忧色地问罗达胜,想到前面大家闹得那么不愉快。

罗达胜摇了摇头,说:“没咧,这几天进进出出的,也没碰上二哥他们。还是要搭伙的吧,年年不都一块儿收的。等等吧,这一两天,二嫂就会过来说的了。”

周氏就张了张嘴,却没有再说下去了,只是脸上愁得更厉害了。

罗喜儿听到了,皱了一下眉头,也瞧见了她娘脸上的表情,转身就去找罗小玉了解情况去了。

很快,她就问出来了。以往,每年水稻收获的季节,自己家和二房那边都是搭伙收割稻子的。二房共有十亩水田,成人劳力有四至五人,自己家有两亩水田,劳力只有爹娘两个人。这样子的搭配勉勉强强吧。问题是,每年,都是先要抢收二房家里的稻子,抢收完了之后,轮到了自己家的时候,二伯娘就说啥,自己家只出了两个劳力,那他们也只能出两个劳力帮回来。每次就让容氏和罗志海两口子过来帮忙收割,一个好吃懒做,一个干活慢吞吞。这也没什么,更绝的是,这两人前脚刚来到田里,还没怎么干活,王氏后脚就跟着过来借口说要打谷子呀,要犁水田呀……家里人手不够,就把人叫走了。这一叫走了,就没有可能再回来的。

这能叫搭伙么?这是相当于,爹娘白给他们干了几天的活呀,到头来还弄得自个家里的抢收被耽搁了。听她姐说,前年,就试过稻子来不及抢收,下暴雨泡烂了一部分在田里。罗喜儿觉得二伯娘家做得太过分了。她这下子知道她娘为啥一脸忧愁了。不过爹娘也真是的,明明已经知道这是很不合理的要求,干嘛不拒绝呢,惯着那一家人这么多年。

不行,得让爹娘知道要如何拒绝人,尤其是对于不合理的事情。

于是,罗喜儿趁着帮忙烧火做午饭的空儿,就问起了她娘,“娘,咱们家今年还要跟二伯家一块儿收稻子么?”

周氏手中的活儿停了一下,轻叹道:“是的吧。这两天你二伯娘怕是要过来告诉咱们咋样安排农忙的事儿了,从哪天开始收割。”

啥,人家都不用跟咱们商量一下,问一下咱们的意见,直接就给安排了活计,然后告知一声时间地点,咱们当天到场帮忙就是了。

罗喜儿觉得自个儿的心里,就眼前的土灶洞一样,正烧着熊熊的大火,她不由地把手里的烧火棍子握得更紧了。

“唉,娘也是在愁这个呢。咱们一大早要先给酒楼里做好几桶豆腐花,等忙完了,这大半个上午就过去了。赶紧赶活地,还能割上好一大会儿的稻子,到晌午了回家来烧饭吃饭,接着再下田里,收到天黑,这样虽然辛苦些,要是只收割咱家那点田,要个四五天,也能收完了。要是还得先帮你二伯家收,没个*十天,都收不下来。”周氏苦笑,接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