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鹊有巢,维鸠居之;之子于归,百两御之。

维鹊有巢,维鸠方之;之子于归,百两将之。

维鹊有巢,维鸠盈之;之子于归,百两成之。

在京中兜转了一圈,彭索骥方挥着鞭子缓缓滑入东安郡王府门口长龙般的车马队伍里,贾环掀起帘子,粗粗打量一眼,不觉想到这么几句拎将出来嚼念,念过便又忍不住发笑,这才来几年呢,他倒也开始和这些子四书五经搅缠不清,爱拿来挂在嘴边了。

赫连扣握着他的手将人往怀里一带,淡淡道:“说的却也应景。他二人之出身,配百余车马才算得不埋没了。”

贾环笑看他一眼,也就如没个骨头般腻在他怀里:“扣-扣如今竟是好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儿,小人家底子浅薄,来日可多有仰仗之处......唔——”

赫连扣俯身吻着少年的唇,舌尖探入,不住挑弄吸吮,直勾得那人细细喘出几声碎吟,方缓缓松了嘴,二人唇间却是一线水色黏连,端的是情-色盎然。

帝王粗粝的拇指仍不住摩挲贾环柔嫩的嘴唇,颇有些自得于那抹生生啃咬出来的薄红艳色,眯着眼道:“你今儿是怎么的?扎了我一路,又是谁惹你不痛快?”

贾环僵了一僵,倒是疏忽大意,这人素来爱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皮子,心里的九曲十八弯,也未必能比自个儿少了去。

微微偏过头,贾环有些颓然地闭了闭眼睛:“叫你发现了?也算不得甚么,只是瞧你那傻弟弟来迎亲时喜得恨不能蹦高的模样,大抵是......嫉妒了......师傅说我这个人凡心重的很,面子做得好,里子却执着得厉害,如今看着倒是不差。”

赫连扣揽着他的手一紧,贾环皱了皱眉,却是恐怕腰上已生了青紫,正要发问,帝王却张口狠狠咬在他脖子上,嗓音低哑阴沉:“你想着......成婚?和谁......”

不过是一错眼的工夫,赫连扣心里已不知转过几圈,想过几折。

他与贾环虽不曾时时歪在一处,但他每日是说过哪些话、做过哪些事、去过哪些地方却有人巨细靡遗地报上来,为帝王者疑心最重,贾环也是知晓这点的,除去实在不方便的时候,倒也默许了这些人的存在。

少年身周的包围网既严密至此,理应是万无一失的,难不成是在龙鳞卫看不得听不得的那些时候?

竟想着要成婚了,到底能是哪个女子有能耐钻了这般的空子......

不管是谁,纵然环儿气得厉害了,也要——杀了她!

帝王身上已然泛起森森杀气,手下越发没个轻重,贾环只觉腰都快被他勒断了,鼻尖也隐隐有些血气,面上气得发红,竟是如有神助一把推开了赫连扣,捂着脖子吼道:“你发什么疯?我和谁成婚,妈的老子羡慕羡慕还不成了?你能耐,别跟这儿掐我,也不说别的,咱能光明正大牵个手上街也算你赫连扣本事!”

车厢里突然传出的嘶叫把驾车的彭索骥吓了一跳,虽是面上不显,心里却是打了好大一个突。他侍奉贾环快两年了,这二位从来都是好的跟一个人似的,也不见红脸,也不见相左的,倒是比平常百姓家里还太平和美些。

今儿个怎么着?听这动静,莫非还要动手了?

日你个仙人板板,老子到底是帮皇帝呢还是帮环哥儿呢?

这可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龙鳞卫同知大人摸着下巴深深地郁卒了。

十余年不敢有人同自个儿动手了,赫连扣被一下掀到马车壁上竟也不知道爬起来,直愣愣地瞧着贾环,一双褐金琥珀瞳里仍存着股子未敛的戾气,更多的却是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