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君烈这一睡,就睡了24小时,叶初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这24小时的,她每过两小时就去问护士为什么他还不醒,护士被她烦得直翻白眼,说麻醉剂的剂量大,药效没过,自然不会醒来。直到24小时后,医生宣布他的情况稳定,没有并发症后,她才稍放下心。

又听护士说他醒了,要见她,她急急忙忙站起来,一晚的担惊受怕又加上睡眠不足,她大脑一阵缺氧,整个人都往地上栽去,景辰熙陪了她一晚,她没说通知家人,他也不想通知他们。此时伸手一捞,将她捞了回来,“小心!”

叶初夏冲他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事,疾步往病房里走,走了两步,她又回过头来,摸了摸自己的脸,问景辰熙,“辰熙,我看起来还好吧?”

眼前女子脸色苍白,眼睛又红又肿,明明狼狈得紧,可她担心抚面的动作,落在他眼里却美得惊心动魄。他心里一阵阵发苦,错开视线,轻声道:“很好,只要是你,就一定是最美的。”

叶初夏闻言,笑了笑,转身推开病房。什么叫近情情怯?手握上门把,她却迟迟不敢往里面走,生怕多走一步,眼前的幻影就会消失。

容君烈让护士将自己头上方的枕头垫高一点,一眼就看到站在门边胆怯的叶初夏,他唇边难得的挂上一抹温润的笑意,向她招招手,“进来吧,怎么一夜之间好像不认识我似的?”

叶初夏身形僵了一下,眼泪凝聚起来,她连忙伸手去抹,缓步走了进去,“你醒了,还好吗?有没有哪里疼?”

护士给他换了吊瓶,容君烈挥挥手,让护士出去了,看到她两手都裹着白纱布,目光一疼,他小心翼翼的拉着她的手腕放在胸口处,“疼,这里疼!”

叶初夏欺近他,一脸惊慌,“很疼吗?我给你叫医生。”

他拽住她的手腕不让她去,可怜兮兮的瞅着她,“这里的疼,医生看不了,只有你才能治愈。”

“……”叶初夏脸一阵红,被他一搅和,悲伤的情绪是彻底没有了,她捶了他一下,咕哝道:“你坏死了。”

容君烈看她大发娇嗔,若不得身体不好,他还真想身体力行给她看看什么才是真的坏死了。他伸手将她的脑袋压在胸前,柔声问:“你昨晚都在想什么?为什么车速开得那么快?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叫我跟小鱼儿怎么活?”

叶初夏也不记得自己在想什么,好像突然就有一根筋转不过来。这些日子,她的压力很大,身边的人不停在改变,原来所熟悉的一切都成了幻影。叶明磊的示爱,让她辛苦伪装的一切一下子就破灭了,他用行动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她过去记得的那些事,没有一样是真的。

慈祥和蔼的爷爷,冷淡疏离的爸妈,温润如玉的大哥,这些曾经她所谓的家人,他们的存在,竟全是谎言。

她不知道自己该相信什么,还能相信什么?只觉得天塌地陷也不过如此。

“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会了。”叶初夏羞愧地埋下头去,若知道自己的失控,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她绝对不会负气先走。

抚着她黑亮的发丝,容君烈叹了一声,“小九,无论如何,我跟小鱼儿是你的家人,世界怎么变,我们永远都不会变。”

叶初夏眼眶一阵发热,心里酸涩,“君烈,为什么曾经我敬爱的人都变了,一夕之间,他们变得陌生,变得我再也不认识,我分不清我的人生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我害怕,我害怕现在所面对的一切才是假的。”

容君烈起身拥进她,即使脖子疼得钻心,他只想好好安慰眼前的小女人。她肯放下倔强对自己推心置腹,这种机会实在太难得。“小九,你乖,这个世界充满了谎言,有些是善意的,有些是恶意的,我们当那些恶意的谎言是来锻炼我们的心志,那些善意的谎言就一笑置之,好吗?”

“可是我再也回不去了,以前在新加坡,即使再辛苦,只要想起这些可爱的家人,就能支撑我走下去。但是现在再也没有支撑我走下去的动力,君烈,你知道吗?昨晚那一刻,我竟然想到了死……”

“不许胡说!”容君烈浑身轻颤着,他知道她想死,可是从她嘴里说出来,还是让他无法接受,“你不能死,小九,你若死了,小鱼儿怎么办,我怎么办?你想过我们没有,我们才是你最亲的家人。”

眼泪落了下来,叶初夏哽咽着,仰头看着容君烈,他昨晚拼死阻止她,让她明白,他对她的情意有多深。即使有那么多的不确定,可是现在,她想任性一回,“君烈,我们结婚吧,此刻现在,立即马上,行吗?”

容君烈眼前一亮,“真的吗?你真的愿意嫁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