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下一句话,保酆帝拂袖离去。

而那狼狈的跪在一众奴才中间儿的玉录玳则是眼泪泛眶,紧咬压根。

她又何尝不知,若她不是纽祜禄家的女儿,他当初怎会扶正她做这皇后!

这真真是——红颜未老恩先逝,最是无情帝王家!

却说这纽祜禄,玉录玳,不枉她那‘辣子’的乳名,被这保酆帝劈头盖脸的一斥,便一直紧攥着拳头,待回了永寿宫,那手心竟以被十指扣成一片烂肉。

佛尔果春唤太医前来包扎之后,又从那紫檀镶象牙架上拿出了玛瑙嘴白铜水烟壶,装上了烟丝放在玉录玳面前道,“皇后娘娘,吃些烟,消消气儿吧。”

待那搓纸煤儿的小太监点上了火,玉录玳侧卧在塌,咕噜咕噜的抽了两口,待那烟云缭绕,烟草香气四溢,烦躁的心也稍稍静了下来。

半晌,她语气也柔和了几分的跟佛尔果春道,“才刚委屈你了,若不是你机灵,今儿我这脾气就真闹出差子了。”

“为皇后娘娘分忧是奴才份内的事。”

“哎……”玉录玳一声长叹。

佛尔果春道,“娘娘可是还为七爷儿的事儿烦心?”

“这儿子是娘身上掉下的肉,我怎么可能不惦记?”

“有句话奴才自知不当说,可奴才又不忍瞧着您这一天天的愁眉不展,其实七福晋这性子也许是个好事儿也说不准,就说七爷儿前头俩福晋,哪个不是端庄持重,才情双绝,可七爷儿他从来瞧都不瞧一眼,这人说没就没,七爷儿连个眉头都没皱一下,可如今这福晋就不一样了,就说今儿我瞧着七爷那眉毛可是一直笑弯着的,保不齐这个还真就准了,能去了娘娘您抱不上个七爷儿的孙子的心头病啊。”

佛尔果春说完,皇后又是一声长叹,接着道,“若真是你说这般我也认了,可就怕不是,我这个儿子,我最了解,他这兴头不在那粗俗丫头自身,而是在冷眼瞧他额娘我这笑话上,不然他又何必自个儿硬摔,激我动气儿?哎……这些年我伸手到他府里那些事儿,想他心头总是有怨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等七爷儿再大些总会明白娘娘的苦心的。”佛尔果春道。

“等他明白?呵,到我俩腿儿一蹬归天了那天,他能明白一分我就烧高香了,这老七不比老二心软,他这心偏生随了这帝王家,无情的紧啊。”

知这话触到皇后的心头痛,佛尔果春不再多言,只专心碾着烟丝伺候着主子吃着烟。

过了一会儿,玉录玳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睁开了眼,“昨儿晚上送去那绢帕可叫人去收了?”

“嗯。”佛尔果春点点头,“早上七爷儿和福晋进宫的时候,七福晋叫她那丫头谷子给送到了咱永寿宫,我仔细瞧过了,那上头的确是血渍不差,皇后娘娘您就放宽心吧,我看昨儿那些个谣言大抵只是些空穴来风罢了,想七福晋一乌衣门第的小姐,再荒唐也不会跟那些个户下奴才扯出些什么的。”

皇后半晌没说话,待咕噜咕噜抽了两口烟后,忽的坐起身,“不成!咳咳……咳咳……”

许是起的急了,玉录玳呛了一口烟,连连咳嗽,佛尔果春赶忙起身给拍着后背,四下的几个小奴才乱做一团,拿水的拿水,端盂的端盂,递帕子的递帕子,忙乎了好半晌,待玉录玳漱了口,喝了几口茶顺顺气儿后,这一屋子的奴才才得一消停。

才消停,那皇后玉录玳拂绢拍拍心口窝,跟佛尔果春道,“我这心里还是没底,还是派个人去天津卫探探风,查查究竟有没有这么个和她相好的奴才,若是没有,全当我冤枉了她,若是有,我定不能容她祸害了延珏。”

语毕,玉录玳想想又道,“还有,叫你安排在府里那丫头盯紧了,必要的时候也要拿出些手段治治这野丫头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