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风!风!大风!”

乌云升起,紧随着的是秦军阵中一阵怒吼,秦军将士以剑击盾,高呼大风之名,又是夺的一声,前云未落,后云又起。

这由无数箭矢所组成的乌云,密密麻麻,遮天蔽日而来,任是谁见得,都会不禁头皮发麻。

秦国军队之所以百战百胜,除秦军将士能征善战外,便在于弓强箭快。

六国之箭都不及秦国之箭射的远,秦国军队每到一处,必例行放箭,试探敌情,威慑四方。

箭矢所组成的乌云,径直向陉城内射去。

知晓秦军箭阵威力,陉城城墙之上,原本守备着的赵军赶忙进行躲避防御。

但那袭来的箭雨,犹如覆雨倾盆般,将整个城楼洗了一遍,哀嚎声四起,如此密集的箭雨,又哪里是说躲就能躲的?

不止是城楼,还有许多箭矢落入陉城城内,陉城百姓在秦军压境之前,便已经逃散一空,虽然有不少屋舍被箭矢穿入,却并没有人受伤。

不,此时有一处地方还有人,陉城内的书馆,赵国士子依然在练习赵篆。

箭矢袭来之时,这些士子根本没有防备,有不少人直接被箭射中,其中一些倒霉的,直接就中箭身亡。

……

“将军,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秦军人多势众,箭阵威力又强,我陉城如今还敢战之卒,却只剩数千老弱。将军,若无援军,我陉城覆灭之日,便在当今!”

城墙一处窝铺之中,一名军官打扮的人,正在向另一名,明显是高级将领的中年人说道。

“陈季,如此之言,勿再言说,你我皆知,陉城此时已是孤城,再无援军,若是你惧怕了,此时秦军还未围城,还有逃命的机会。”

中年将领一脸平淡之色,轻描淡写的说道,好似陉城覆灭,自己身死,不过是一件无足轻重之事。

听到中年将领的话,那原先出言的年轻军官双目通红,一脸忿色,叫嚷道:“将军莫以此言欺我,我陈季若是那贪生怕死之辈,三天前我便走了!留在此地的,哪个不是和秦人有着血仇?哪个会是畏死之人?”

听到此人的话语,在场的其余士卒也纷纷露出坚毅之色,敢在此时留于此地守卫陉城的,皆是赵之慷慨悲歌之士,对于死亡,早无惧意。

秦赵数十年来交战不断,特别是当初的那场长平之战,四十五万赵国降卒被坑杀,赵国的成年男子几乎尽为屠戮。

赵国在闻知秦国坑杀降卒以后,一时间,赵国上下,“父哭子,子哭父,兄哭弟,弟哭兄,妻哭夫,祖哭孙,满街满市,连日哀嚎之声不绝。”

今日愿意留守陉城,共赴死难的赵国兵卒,皆有父祖亲戚身死于那场大战,可以说,与秦国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不少人,原先并不是这陉城之人,陉城之兵,而是从他处赶来,只为能够与秦兵交战。

实际上,以此哀兵,赵国军心可用,若配以贤能之士,勇毅之将,秦若想灭赵,还有的打呢。

可以,国之将亡,必有妖孽,自赵王继位以来,亲小人,远贤能,放着国之柱石不顾,而只听信于奸佞之辈。

赵国这覆国之危,也不冤枉。

中年将领看到诸人如此神色,正待说些什么,只听得城外“风!风!风!大风!”之声又起,脸色骤变,高喊一声“戒备!”,便将身子蜷起,缩于窝铺之中。

只听得疾啸之声临近,哆哆声不绝于耳,便是他们藏身于城墙之内,也能够清楚的感觉到,那犹如雨打芭蕉般的箭矢袭落之声。

夯土而成的城墙,在如此密集劲强的箭雨催崩下,好似被逼入深巷,毫无反抗能力的少女,只能发出无力的哀鸣。